我抱着腿靠在床头,深陷在对文哲的牵念中,直到听到屋门传出的响声,我才回过神来。我侧身看向门口,只见李嬷嬷端着一碗汤药进了门,我像小时候一样撒娇道:“嬷嬷,药太苦了,我能不能先吃块糖,一会儿再喝药。”

    李嬷嬷放下汤药,来到我床边坐下,抚了抚我的头发,“你这孩子,好端端的为何管一个反贼家丫头的死活,你要是出了什么闪失,王后娘娘在天之灵该有多心疼啊!”我笑了笑,拢着李嬷嬷的手说道:“嬷嬷别担心,我就是不小心磕到了头,休养两天就好了。”李嬷嬷急道:“我怎么能不担心,钱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自小看着侯爷长大,侯爷又对她十分敬重,你昨日得罪了她,将来少不了要受她欺辱。”

    我唇角轻扯,轻声劝慰道:“若是我昨日没有激怒钱嬷嬷,引她去跟侯爷告状,怕是要继续在杂役房等死。”方才听李嬷嬷提到璃儿,我这才想起,我让璃儿在柴房等着我,我掀开被子,正要下床,便被李嬷嬷一把按住,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道:“公主昨日才受了伤,还是好好歇着,别再乱跑了。”我焦急的说道:“嬷嬷,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璃儿,她还那么小,我将她一个人留在柴房,她肯定吓坏了。”李嬷嬷按着我躺回床上,“公主别担心了,方才听我家小叔子说,侯爷已经派人将那丫头送出府了。”我焦急的问道:“送到哪里了?”李嬷嬷摇了摇头:“他只知道侯爷将她送到一户人家寄养,至于是哪户人家,他也不得而知。”

    我推开李嬷嬷的手,“我要去凉月轩找他问清楚。”我话音刚落,便听见房门被人猛地推开,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李嬷嬷连忙起身行礼,“老奴拜见侯爷。”向昱辰一进屋便将李嬷嬷放在桌上的药碗扫落在地,他转过身对李嬷嬷吼道:“滚出去,再敢给她送药,本候就拆了你的骨头。”李嬷嬷被向昱辰的怒气镇的浑身发抖,哆哆嗦嗦的说道:“老奴,老奴告退。”

    李嬷嬷走后,我支撑着身子下床,不冷不热地说道:“侯爷心中有气,直接冲着奴婢来就好,李嬷嬷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惊吓。”向昱辰的眼神透着寒光,他朝我冲过来,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按到床上,“江寒瑛,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几次三番利用本候。”我被他扼住喉咙,几乎喘不上气,我挣扎着拍打着他的手:“你放开我,我没有。”

    向昱辰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几分力道,“还敢狡辩,本候方才听的一清二楚,江寒瑛,这是你自找的。”眼见向昱辰就要将我活活掐死,情急之下,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说道:“好啊,你现在就杀了我,我也可以去见叶姐姐了。”向昱辰松开我,接着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你也配去见葶儿,你若是敢死,扰了葶儿的清静,本候就将那个你心心念念的小丫头送去挽香居,本候倒要看看,她能在那里撑多久?”

    我心头顿感刺痛,先前跟文哲一起出宫游玩时偶然听人提过,挽香居是覃都出了名的销金窟,听说那里的姑娘可以随意买卖,与货物一般无二,璃儿若是真的被送到那种地方,这一生就全都毁了。

    我偏过头兀自吐出一口血,我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眶早已湿润,“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了折磨我连一个7岁的孩子都要利用?”

    此刻,向昱辰的脸上写满了等着我自投罗网的得意,显然是为了试探我对璃儿有多在意,只要我按照他的吩咐,璃儿就不会受到伤害。我闭上眼定了定心绪,方才睁开,“侯爷想让我做什么,直说便可。”向昱辰来到床边坐下,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勾了勾唇角:“若是只让你当个粗使丫鬟,未免太没意思,不如明日,你便来晨风居伺候本候的衣食起居。”

    我大吃一惊,向昱辰的意思是让我当他的贴身丫鬟,他是怎么想的,竟会打算让一个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人留在身边服侍。我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那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害死叶姐姐的凶手,会不会放我自由?”

    “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向昱辰忽然大笑起来,“北江王安排你假冒身份进入尚乐坊,为的不过是想要拉拢覃轩贵族以巩固自己的王权,皇上念在两国百年邦交不予追究已是恩赐,你最好还是断了同覃睿做夫妻的念头,否则本候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的眼眶逐渐湿润,我拨开他的手,问道:“我和文哲做了什么妨碍你的事吗?你为何非要拆散我们不可。”向昱辰的表情顿时僵住,直到片刻后他才起身说道:“本候就是想看到你痛彻心扉的模样,至于原由,你还没资格知晓。”向昱辰撂下这句话,便起身离去。

    我靠在床头,唇畔只剩下苦笑。如今我被困在这里,唯有奢望从向昱辰的指缝中挣扎求生。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真的能等到上官逸向皇上求一道圣旨,放我自由。

    第二日天刚亮,我按照向昱辰的安排搬进了晨风居的侧屋。这里的陈设颇为简单,整间屋子就只摆了一桌,一凳,一床,一屏风。

    我刚被关进杂役房的时候,身边的物件就被冷香媛抢了个干净,唯独文哲当初送我的那支荷花发钗,冷香媛嫌它太素,第二天便让杜鹃丢还给我。好在这白玉荷花怜惜我,并未受损,我小心翼翼的将它放进床尾的抽屉里。

    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我回过身,原以为进来的会是钱嬷嬷,却没想到竟是冷香媛。她满脸怒容,上前指着我咒骂道:“下jian胚子,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侯爷竟会亲自下令让你离开杂役房!”相比她的怒容满面,此刻的我却是无比平静,“这话,冷管事该去问侯爷才是。奴婢身份低微,岂敢揣摩侯爷的心思。”

    “你好大的胆子,本管事找你问话,你竟然这般敷衍。”她说完便抬起手朝我打过来,我连忙挡下了她的手说道:“冷管事想责罚奴婢,也该顾及一下侯爷的脸面。”冷香媛怒目圆睁道:“你这jian奴,竟敢顶撞本管事,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我用力将她推开,据理力争道:“奴婢奉劝冷管事还是好好考虑清楚,如今侯爷将奴婢调到跟前服侍,你这一巴掌打下来,若是奴婢容颜有损,污了侯爷的眼,责罚奴婢是小,可若是因此牵连到冷管事,可就得不偿失了。”

    冷香媛这才没有继续动手,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对侯爷存了什么别的心思,我就剥了你的皮。”说完便悻悻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