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提醒了魏司斗,刚才那个自称为希达·霍尔曼-莱切丽安的女人像是快死了。他对老六道:“你先带她先过去。”
老六瞧着纳兰智界没有阻止,他拉过被卸掉双臂的女人往控制台走去。魏司斗松开纳兰智界的手腕严肃道:“纳兰,若是她以前伤害过你,你又不肯原谅她,我不会阻止你杀了她。而若是她仅是因为和伤害过你的人在一起你却要杀她,我不允许!”
纳兰智界无力的垂下手臂,手里的骨针差一点没有握住。他目视前方,眼神渐渐放空。魏司斗看着纳兰智界露出这种神情莫名的一阵难过,他知道纳兰智界痛苦并不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而是由这两人让他想起不愿意想的事。以前在基地时,有时几人在一起喝酒聊天,唐皓时常把流浪的日子拿出来说道,每一次他问纳兰智界时,纳兰智界总是笑而不语。后来唐皓私下里对魏司斗道:‘那只小狐狸’以前一定受过非人虐待。魏司斗不明白唐皓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又想到纳兰智界前胸后背那纵横交错的伤疤,现在看来唐皓的直觉是对的。魏司斗拍着纳兰智界的肩膀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好一会道:“你身上的伤和那个男人有关对吧。”纳兰智界默然无语,魏司斗又道:“我会去杀了那个男人的。”
纳兰智界确实想到了那个披着人皮的野兽,隐藏在灵魂深处的伤又抽抽的疼。他不由的再次攥紧双拳,全身的肌肉绷紧,如同一根满弓之弦,随时会崩断。魏司斗看着他一时手足无措,想着怎么安慰才好。他翻了一遍记忆,找出以前唐皓常安慰他的办法,他默默的伸手把纳兰智界搂入怀里轻拍其后背,纳兰智界头发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很好闻。魏司斗重复道:“别怕纳兰,那个伤害过你的人我来动手。”
纳兰智界那被染得血淋淋的记忆再次被翻出,他明知道现在他是安全的,但是,身体如同掉入冰窟窿一样不受控制的害怕恐惧。忽然感到一阵温暖,如同被盛夏的阳光包裹着,雄浑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处,曾经的一幕又涌入脑海:一个破旧的加油站外的半截围墙边,一个垂死的少年靠着围墙坐着,一个白发少年正义凛然的护在他面前。是的,现在,那个少年也会站在他的面前。他渐渐放松下来扯动一下嘴角声音如过洞之风:“阿斗,不要对我轻意承诺,我会当真的。”
“我本来就是认真的。告诉我他在哪,只要在三十六个小时内我能找到他,我会替你杀他。”魏司斗放开纳兰智界一脸直诚,唐皓的仇他是报不了了,若是能替纳兰智界报仇他死也值了。
纳兰智界苦笑道:“你知道什么叫一言九鼎吗?”
“我还知道一诺千金。”魏司斗道。
纳兰智界神色一怔,继而苦涩的眼里渐渐有了温和的笑意,桃花眼中隐有花开。这时远处的老六叫道:“你们快过来。”
魏司斗以为名叫希达·霍尔曼-莱切丽安的女人死了老六才叫他们,谁知他到时看到她精神比刚才还好。她扫视一眼四周,看到遍地的尸体眼底涌理复杂的情绪。
“我的同伴在哪里?”魏司斗再一次追问。
她目光从魏司斗身上飘过落在纳兰智界身上,声音如干沙擦布一般道:“告诉我为什么说我的画是仿的,我就告诉你们的同伴在哪。你不要想敷衍我,我听得出真假。”魏司斗瞧着一把骨头的她,恐吓也没有意思,他看向纳兰智界。纳兰智界双手插在裤袋里靠在控制台上,心情不算差悠然道:“墙上左边的第二幅画是车道夫的《灯塔的女孩》对吧。你那幅画上的灯塔上有一个红衣女孩。但是,原画的灯塔上是没有女孩的。”
女人一听怒道:“胡说八道。没有女孩还叫什么灯塔的女孩。”
纳兰智界没理会她淡淡道:“车道夫早期的画并不受欢迎。他一度失去信心没了灵感。好在他的家人没放弃他,他的妻子做了几份工作养活他。有一次他带着她女儿到海边寻找灵感,当他带女儿爬上灯塔,从塔上望向涛涛大海时忽然有了灵感。他让他的女儿在灯塔的窗口眺望大海,他在塔下面勾勒草稿与素描稿。谁知意外发生了,他的女儿从窗口摔下来跌落海里。他悲痛欲绝一度自杀,作品当然也停了。只到三年后,为了记念他死去的女儿他才再次拿出那幅画稿,不过窗口再也没有那个可爱的女孩。”大家听了久久不语,女人的精神瞬间被抽走一般萎靡下去。纳兰智界讽刺道:“让人意外的是这幅名不符实的画居然火了。呵呵,以前人的脑袋可有真意思。”说着他托着下巴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啊,对了,那个拿画过去的老头名叫阿道夫·马丁。”
“是他啊!”女人突然坐起来提高声音叫道。“他还活着?”
“死了。”纳兰智界道。
女人又窝到椅子里,眼神渐渐失去了色彩。魏司斗忽然抬头看向他们进门的方向,又有尸出现。他看向女人道:“我的同伴在哪?”
“他带着小天使逃走了。小天使可不是真的天使....”女人的声音突然断了。
魏司斗看着椅中眼睛半合,嘴巴微张只剩皮包骨的女人既气又无奈,活人再有本事也拿死人没办法。他暗中长叹:“你们以前听过希达·霍尔曼-莱切丽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