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钥匙扣上串挂着,各式各样的钥匙。有那么一把泛着微黄的铁锈,一看便是经久多年的样子。
六层的破旧老式分配房,是父亲在世时单位分下来的。
她们住在三楼东户,两扇门。最外面那层是铁栏门,里面还有一扇青绿色的铁门的那家,就是她小时候住的地方。
林蔚满摸着铁栏门,上面全是灰尘。回头看了一眼西户的邻居家,记忆中这家大门和她家是一样的,现在换成了更安全的防盗门。
记忆里对面住的是一对退休老师,常常给平楠和她补习功课。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他们还好不好,还…在不在。
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类似中介和物业的人,辗转反侧的给她打来电话。有装暖气的、查水表、按门牌、售房的等等。
她都一律拒绝了:“不用了,那没人住。老头和老太太早去世了。房子我也没打算卖了,那也没人住,以后请不要打来了。”
那些记忆好多便涌了上来,家里的沙发是怎样摆。电视机上还耸拉着什么款式的盖布,不用想就知道,一定还是那种带着花纹的米白色粗布。
洗手间还放着几条毛巾,是她和母亲还有平楠的。两条粉色,一条白色。
搓衣板放在绿色澡盆里,小马扎旁边放着半块剩下的香皂。
……
林蔚满的手一遍遍拂过门上的条纹,仿佛又看到了平楠在桌子上写作业。她拿着冰糖葫芦或是巷口叫卖的老冰棍,在平楠面前晃啊晃。
可是平楠从来都不会受她影响,也不去理会她。她们真的一点都不像姐妹,平楠很少对她笑,也几乎不和她说话。都是林蔚满总在她面前闹来闹去,只有在她弹完一首叫《绿袖子》的钢琴曲后,林蔚满说什么,她才舍得回答几句。
钥匙终于还是打开了这扇门,长久没有人打开的原因。门缝里荡进好多灰尘和铁锈,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拉开这扇门。
林蔚满不禁笑看一下,和小时候一样。这个门还是这么有问题,小时候和母亲一起买菜时,回来时需要先开这扇门再开里面的那扇,总是要费好些功夫。
她劝说母亲好多次,让她找人把外面的门拆了,只留里面一扇铁门便好。母亲总说:“这样子安全些,多一个门多一份踏实。”
可母亲所追逐的踏实,不过是一些给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命运很奇怪的,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母亲的意思,也是后来林蔚满才懂得的含义。她常常在想,自己的出生是否就是为了替上一代人还债。或许就是报应吧,她虽然没错,却也脱不了干系。
铁栏门是朝外拉开的,里面的青绿色铁门是朝里拉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