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寅不管这么多,他现在只想为孙妨讨个公道,“岳母大人,阿妨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孙嬉害她,您怎么无动于衷,难道看到阿妨半死不活躺在榻上,您的心就不会痛吗?你看着她一双弱小的儿女,难道心中就忍心吗?”
蒋氏此刻是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哪一边,另一边都会受到伤害。但这种场面从前她在孙府没少见,所以她的脑子飞快转着,迅速分辩着利害轻重。大夫守在江家,妨姐儿又用了药,来前还听说大夫给妨姐儿诊过脉,她的身子在逐渐恢复中。所以,妨姐儿的性命该是死碍的了。那么,现在最紧要的是嬉姐儿的名声,这件事不论是传出去还是闹到官府去,嬉姐儿的名声只会比从前更臭,莫说姻缘,只怕走个路都会被人砸烂菜梆子,哪里还有脸面在京城活下去?
是以,蒋氏分了轻重,心里也有了定力和主意。她抬头看着江寅,她知道江寅想为孙妨讨说话,他要是不松口,这件事肯定过不去。声音带着祈求,“我的好女婿,先前我说这桩事是误会,是真的误会。嬉姐儿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她与妨姐儿亲亲姐妹,由小到大情谊非浅,怎会真下狠心去毒害她?就算她抱怨妒忌妨姐儿,肯定也只是嘴巴里说说罢了。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我,是我没给她挑个好的在身边服侍,才让她身边的小蝶见缝插扎给撺掇了,做出如此毒害亲姐的丑事。”
阿娘这是间接承认就是她下毒害孙妨的了,这都要怪小蝶这小贱婢,嘴里说着对她忠心,这才多大会儿就把她给卖了。事到如今,瞒也瞒不过,孙嬉也认了,好在和阿娘早有商议,此事定要栽在小蝶头上。
小蝶一听蒋氏这样说,真真是印证了小六子的说词,心里悔恨交加,“三太太,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能轻易就栽脏到奴婢头上?明明是嬉姑娘主导的,奴婢只是提供了桐子仁,是她说怎么放在吃食上让妨姑娘吃进去的。”
“啪……。”孙嬉反手又是一巴掌煽过去,“贱婢,你还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撺掇我的,现在还敢狡辩,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扭送到衙门去,让你把牢底坐穿。”
再一次印证了小六子的话,小蝶不由得心惊身晃,她爬到江寅面前,边磕头边哭诉,“二爷,二爷您求求奴婢吧,真的是嬉姑娘想毒死妨姑娘的,这一切都是她主谋的,为的就是想嫁进江府,霸占妨姑娘的丈夫和孩子,替她享受府里的荣华富贵。”
“你还说……。”孙嬉冲过来还要把小蝶。
江寅见状冷喝,“住手,你想把她打死,死无对证是吗?”
“姐夫,我没有……。”孙嬉立马换了一副嘴面,扭捏中带着哭腔。
江寅连看都不想看她,再一次看向蒋氏,“岳母大人,您不必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既然孙嬉不承认,小婿只能把她与她的女使都送到官府去,请大老爷为阿妨主持公道了。”
蒋氏和孙嬉闻声,心中皆是惊惧,脸色皆是一白。
“好女婿,有大夫在,妨姐儿已经不会有大碍的,你闹到官府去,江家的颜面不也丢尽吗?”蒋氏忍着满腔忿然温言道,“且真要处置,还是等妨姐儿醒过来再说吧,想来她知道嬉姐儿是受人撺掇,依她对嬉姐儿的疼爱,肯定会原谅她的。”
江寅对蒋氏早已失望至极,顾此并不指望从她嘴里能听到什么公道的话,“阿妨原不原谅孙嬉是她的事,可阿妨是我的妻子,孙嬉差点儿害得我没了妻子,害得我的孩子没有阿娘,这笔帐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过去的?小六子,去叫人过来,送孙嬉和小蝶去衙门。”
小六子应声转身,孙嬉却突然大声喊住他,“站住。”尔后偏过头,先前扭捏委屈的表情全复不见,只有不理解和愤怒的表情嵌在那张娇花一般的脸上,“姐夫,你非得把事做得这么绝吗?”
看多了孙嬉在他面前的脸,想来这张脸才是她最真实的吧。
双眼充满恶毒。
表情满是阴险。
语气是没有任何悔改的尖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