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的广泛传播和人才考核选拔制度,是贵族世袭分封制度的死敌与掘墓者,也是权利野心的基础支柱,以及后世造反的后备军和组织者:往往以一州一府一郡之力很快就能搭建起一个大一统政府的管理班底,而不至于让战争成为贵族之间的继承游戏。
这个时代的权利说到底其实就是个你行你上的事。贵族们垄断知识和权谋手段的年代,也是如此,说是血脉实则知识。别人不会,所以别人上不行,久而久之王侯将相的确有种便成为了一种真理。
于此时的议事会大厅中安坐皱眉拿着木简思索忐忑的这些人来说,大多数还没有我上我也行的底气和实力,即便只是让他们当一个管辖百人的官吏。
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学习认字算数、种田劳作。那时候城邑很小,什么事都有陈健管着,再后来稍微大些,也是计划统计司管辖数千人的吃喝用度。
如今城邑大了,人口多了,要建国了,要发展了,再像之前那样就不行了,自上而下直接具体到每个人的管理方式会把陈健累死。
他心中当前的首要任务不是统一也不是战争,而是纸、印刷术、管状火器和基础教育,用这些东西作为自己这一世最好的墓碑,为族群把路铺好。至少三年的时间,他的心思不可能用在细致管理让城邑国家没有悲伤只有欢乐上。
而例如石泉这样将要成为基层官吏的人来说,他们心中的首要任务是做好安排下来的事,如果有机会可以提升官等爵等,成为将来国家中的高层。管理一百人在氏族时代是宏伟的梦想,那是酋长;而对于一个算上奴隶七万多人的国家而言,万人之上的梦想才能算是雄壮了。
在连续两天讲解今后两三年的计划后,石泉等农学班的人每人发了一套木简,就是之前抄写的各种规矩。
陈健又拿起木简,从头到尾花了几天时间给他们解读了一番。其中大部分技术他们接触过,也亲身实践过,学起来不算难,算是一场复习。
每个人的安排其实也都已经定下来,石泉知道自己将会被分配到夏东,鉴于之前的表现优秀以及当初那场传到陈健耳中的饭厅谈话,让他管理四里也就是二百对男女。
基本上各个科班的学生都被强制提前结束了半脱产学习,稍微打磨就被扔到基层作为官吏。
唯独没动的继续学习的只剩下当初教育班的那些孩子了,他们仍旧在宽敞明亮的房间中继续学习各种课本,以作为将来的教书先生。
对此不少人有些微词,石泉虽然不以为意确信他信任的首领姬夏一定有他的目的。
但这一次和以往不同,陈健没有给出任何的解释,而是强制执行的,因为解释不明白。
唯物主义者不是算命先生,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只应该也只能说出个大的方向,不应该也不可能机械地规定时日,变为如同占卜的祭司一样可以明确知晓未来每一个细节的人。
如今最早一批夏城人因为定居生活出现的大批婴儿已经到了六七岁的年纪,马上就要进行开蒙教育。
而如今夏城的福利制度、未成年公产供养、婚配制度不健全也未被完全接受、纺织业还没有全面发展、没有人头税而是集体土地税和公有作坊的政策,实际上就是变相地鼓励或是不禁止多生、多育、胡搞、野合和非婚生子。
因此不但如今教育班的那些人不能用来填补基层管理者的空缺,明年的开蒙考试后还要招收一大批的教育班学生,以应对不久后的可怕人口增长的教育保证。
这不仅仅意味着教育班的人不能顶替紧张的基层官吏,更意味着三年内更多的脱产人口的支出,今后数年的城邑福利之初,以及三年内陈健当初许诺过的国人爵等制度的分饼,这个沉重的压力也必须要一并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