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映一文不名时,娶了族孟氏的女儿棠梨。

    薛映二十一岁,家境贫寒,年过弱冠却未娶。

    成亲那夜的月亮格外圆,散发出来的清辉,又清又亮。明镜似的,帮助那些希求在黑夜中望见的人。

    屋子里的烛火已灭了多时,因为月光照进来的关系,并不见得黑暗。

    月光的照耀下,薛映的脸不仅能被躺在身边的棠梨瞧见,而且显得更清俊温润,像块由流水潺潺抚过而非刀工切割的润玉。

    薛映今天似乎很疲惫,沾着床就睡着了。棠梨侧着身子静静地看他,脸上现出温柔而满足的光辉。

    薛映,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就在几个时辰前,成了她的丈夫。

    不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原本睡熟的薛映骤然睁开了眼,视线对上棠梨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我脸上是有什么别人脸上都没有的东西吗?能叫你看一晚上。”

    棠梨惊惶地喊了句,“你没睡啊。”旋即,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把自己嘴捂住,睁着如月光盈盈浮动的眼睛看他。

    薛映借着月华打量她,黝黑的瞳孔像暗夜中的密林深处,瞧不出任何情绪。

    棠梨往床里边靠了靠,脸上浮起娇怯的绯红色,“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夫君好生英俊。总也按耐不住,要多看夫君几眼。”

    “孟棠梨,”薛映把她的名字叫得庄重,“为什么你要嫁给我?”

    棠梨脸更红了些,“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做主把我嫁给夫君,所以我就嫁过来了。”

    “孟棠梨,说话不许避重就轻。”薛映神情不见一丝变化,突然伸手捏住棠梨的下巴,“半月前是你爹派人来和我说娘说亲,我薛家寒门小户,哪点能让你孟家瞧上。”

    棠梨顿时一惊,蓦地心如悬磬。

    “鲮城城中米商孟家的嫡出女儿不许婚给城中朱门子弟,嫁给我家里穷得没米下锅的薛映,”薛映嗤笑一声,“这让旁人听了,哪个都笑我薛映痴人说梦话?”

    “可这居然是真的。孟棠梨,我着实不知道你、你爹的动机何在。”

    棠梨的心怦怦跳地飞快,她自己也察觉到自己脸上升起灼热的温度烫得通红。她往床里边又靠了靠,想摆脱薛映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