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浩强的确还没有离开北京,中韩年轻棋手对抗赛过后一个星期就是围甲第十二轮比赛,所以教练特批就让他留在北京,省得旅途往返来回折腾。
晚上吃什么呢?......这是个问题。
住在棋院宿舍,吃喝自然不成问题,棋院有自已的食堂,饭菜便宜,量大,实惠,不过论起花样和味道,比起外边的饭店餐馆总还是要差上一些,吃了几天食堂之后感觉有些腻了,谭浩强想换换口味儿。
很想去棋胜楼找金钰莹一起吃饭,但踌躇了半天,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上次在棋胜楼观战时,很明显看出金钰莹很在意王仲明,再联想起之前在棋院食堂自已与王仲明冲突时对方的反应,傻子也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以前,好歹觉得自已是职业棋手,围棋水平上肯定要比王仲明高一大截,心理上尚有一定的优越感,但经过十秒超快棋决斗以及吴灿宇挑战事件以后,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也不复存在,在王仲明面前,他很难把自已的胸挺起来。
怎么争呢?除了年纪比人家轻些,头上多顶了一个职业棋手的光环外,他拿什么可以去和王仲明争?
得胜的猫儿猛似虎,落配的凤凰不如鸡。找不到支持自已信心的东西,谭浩强又怎么有心情去棋胜楼呢?
难道还得去吃食堂吗?谭浩强心里嘀咕着——一个人下馆子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谁可以陪自已出去。怎么办呢?
音乐声响起,拿起手机,看号码是曹雄打来的,“他给我打电话干嘛?”谭浩强有些奇怪——他和曹雄的关系很一般,比点头之交也强不了多少,再加上上次十秒超快棋事件,两个人最近更是见面连话都不说一句,对方突然打电话过来,的确是很让人意外。
“喂,曹雄吗?什么事儿?”按下接听键。谭浩强冷冰冰地问道。
“呵,浩强,晚饭还没吃吧?到陶然居来,我请你。”电话那边。曹雄的声音显得非常热情。
“呃.....,平白无故的你请我吃饭干嘛?”谭浩强一愣,不解地问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对方突然请自已吃饭,肯定有什么目的。
“呵,怎么会是平白无故呢。上次在棋院食堂的事儿是我的不对,我和王仲明不对付,不该拿你当枪使,一直想象你说声对不起。可总是没有机会,今天请你吃饭,算是赔礼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会那么小气吧?”曹雄笑着说道。
“这个......,没什么,那件事儿也不能全怪你,说到底,如果不是我和王仲明早就看不对眼,你那时怎么说也没有用......。呵,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早已经不生气了,说一声就得了,没必要又请客又道歉。倒显得我气量多小似的。”没想到对方是向自已赔礼示好,谭浩强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纷争,有的时候就是一股气在顶牛,若是有一方先退一步,另一方也就不会那么咄咄逼人。谭浩强此时的心情也是一样,仔细想一想,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干嘛要弄得跟仇人似的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不一样,不一样,既然是道歉,就一定要心诚,总之,五点半来陶然居,我在这等你,说好了,不见不散啊。”听出谭浩强的话有活动的余地,曹雄直接约定时间,这也是对那些没有主见,做事犹豫者的常用手段之一,只要造成一种木以成舟的感觉,这种人通常就不会承认即成事实。
“呃......,那好吧,五点半,我准时到。”谭浩强正是那种性格,一想,反正自已也还没有吃晚饭,人家既然好心好意的请客,自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崔尚志正在家里打谱用功——京城棋社联赛的举办势在必行,身为百胜楼的头号战将,他是坐镇一台的不二人选,所处的位置越重要,肩上所担负的责任也越重,他必须加紧用力,提升自已的实力,这样才能不辜负众人的期望。
但是,棋下到他这种水平,再想有所提高又谈何容易,能够被言传身教的东西,基本已经没有秘密,而真正的秘密,却又是教不了,学不到,只能靠棋手自已去悟的,法非法,然后知法非法也,在这个领域,以前学过的一些清规戒律,至理名言反而成了阻碍思想的拦路虎,绊脚石,能否突破常识思想的束缚进入到自由的空间,这就是境界的飞越。就象玄幻里写的那样,隔着一层境界就是隔着一个世界,捅不破那层窗户纸,用功到死也是徒劳一场。
崔尚志自知自已不是那种天赋过人的天才型棋手,在见识过王仲明的棋艺之后,他更明白了什么叫做天纵奇才,所以,虽然知道这种刻苦用功对于现在的他所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但除此以外,他别无他路可走。
手机响了,是曹雄打来的,“喂,啥事儿?”抄起电话,崔尚志眼睛还在盯着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