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虚除权渠南下侵扰安定郡,那在游子远直入上郡,围魏救赵之前,还真是拿他没招儿,只能尽量坚壁清野,减少损失;倘若东向高奴,守备的晋军颇可以抵御一两个月,裴该就有必要去探查其情,以决定是否要派兵增援了。
故而一得到石虎挥师南下的奏报,裴该当即率三百亲卫骑兵离开长安,直向夏阳。近四百里地,快马三日便至,随即进入营中,安排东渡救援平阳之事。
甄随当然会主动跳将出来,请求担任领军主将。裴该摇头道:“虚除方欲侵我,多半会东向高奴,此去高奴,山高路险,非甄将军在侧,不能助我决算也。”我不是想把你赶回长安去,而是要你呆在我身边当参谋,这种安排,你总应该能够接受得了吧。
“且待收获,粮秣丰足,大军或将东出向敌,先锋之任,也非甄将军不可。”同时再给你开张空头支票。
甄随恳请道:“末将只愿北上,以当石虎——那小贼素称善战,前破拓跋大军,倘若不能与之沙场决胜,临阵取其首级,末将实在心有不甘啊。”
裴该笑道:“将来东出,所当者或为石勒也。卿以为石勒与石虎,孰强啊?且卿昔日在沁水为石勒所败,难道就不想复仇么?”
这一刀子直接就捅甄随肋眼上了——他当然想要找石勒报复前仇啊——当即哑然。裴该不等甄随斟酌利弊,想明白了,就先伸手一指王泽:“卿可为将,莫怀忠为副,去救平阳。”随即便问:“东渡后循何路而行,卿等可有筹算么?”
王泽拱手道:“前日枢部之谋划,是命我等在娴熟山地行军、作战后,即北向采桑津涉渡,然后东逾山而抄至平阳之北。倘若石虎未能破垒下平,乃可继续封堵之;若彼已破垒下平,永安难守,则必前围平阳,我军可断其后路,尝试围歼之。
“奈何石虎所来甚为迅捷,我军训练未完,恐怕难以长驱而向山地。故而末将以为,应当持重,即自夏阳涉渡,缘山而北,先往平阳与刘将军会师,再定行止为好。”
裴该点一点头,随即便说:“我来前与枢部郭、杨等商议,则若石虎未能攻拔山南壁垒,还则罢了,一旦破垒而南,可以进围平阳。平阳城高堞密,足以恃之相抗,刘央等多半会入城固守,以待增援。石虎新得鲜卑牛马无算,其军中骑兵必多,或将绕城南下,抄掠乡间,倘若迫近临汾、绛邑,导致二城有失,局势便岌岌可危了。
“是故卿等计议,可否涉渡后先向临汾、绛邑,然后再北上平阳呢?”
王泽、莫怀中还在沉吟,甄随倒先发言了,他说:“既然不能循山间小道,而打算缘山行军,则依平阳郡内山势,我军渡后,必须先东后北,距离临汾、绛邑也不甚远。末将以为,可使前锋先向二城,倘若不遇贼,则后军直向平阳,前锋则于二城等待河东之粮北运,然后护粮沿汾水北上。倘若遇贼,乃可会合后军,先破贼以定其地,然后增援平阳,未必为迟。”
王、莫二将一起点头:“甄将军所言是也。”
裴该颔首道:“确实是上策……”笑对甄随,说:“甄将军于军略谋划,亦颇有心得啊,谁谓卿是一勇之夫?”
甄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禁懊恼,赶紧分辩道:“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都是昔日在河东,吕先生教导得好。”
裴该不禁莞尔,就说:“常闻卿在河东,多得吕好之先生辅佐、筹谋,此等大才,何不荐之于长安行台?”其实吕静是什么货色,裴该早就命裴诜去详细调查过啦。
甄随嗫嚅道:“且待有机会再去河东,自当恭请吕先生二度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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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汾的意思,自然是“濒临汾水”了,只要是汾水边的城邑,皆可以此命名。因而事实上魏晋之际的临汾县,与后世的临汾市,位置既不重叠,也不相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