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章刚刚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冰凉触感,面上立刻带起了一丝冷笑。他既然安全活到了这个岁数,当然清楚单清泉打的是个什么主意;同时他也知道,单清泉之所以会无视绕背而去的右手飞抓、就是抱着‘以轻伤换重伤’的兑子念头。
牛章同时也十分清楚:只要自己不挡不退,那么这一招交换之下的结果,必然是他单清泉,被自己飞抓的四指钩中肩胛骨;而自己呢,也同时会被对方的软剑割开腋下。任谁想到此处,都能算出结果:单清泉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而牛章最多也就是伤到右臂而已。
但在牛章看来,如果自己真的与单清泉这样对换,那么吃大亏的就一定会是自己!
因为软剑这种兵刃,虽然在点、刺方面居于天生的弱势地位,但却极其擅长改变剑尖的落点,招式之间的衔接与变换速度,也远超其他兵刃。自己若是真的任凭单清泉手中软剑欺身,那么结果定然或是被那软剑从腋下缠绕、卷在右臂之上,生生被卸下一条臂膀来;或是单清泉手腕一转,剑尖由肋骨之间的缝隙刺入内腑之中,落得个被搅碎内脏的惨淡收场!
洞悉了单清泉‘小心思’的牛章,自然也不会乖乖落入陷阱之中。他面对着如蛇一般的软剑不退反进,右臂迅速一弯,凭着自己坚硬的肘尖,生生压偏了那柔软的剑身;以被荡开的剑刃割破自己肋下皮肉为代价,使自己刚刚荡出去的飞抓,结结实实地刺入了单清泉的皮肉之中,顺势抓尖也紧紧扣在了他的右侧肩胛骨之上……
牛章一击得手、感受到了金丝索上传来的阻力之后,也不顾自己肋下疼痛,一脸得意地再次拽了几下手中绳索,数落起了身体僵硬,满面冷汗的单清泉:
“就你这点小心眼,能瞒得过谁啊?二十年前那次交手,你小子就是花哨有余、内息贫弱;本以为二十年过去,你定能有所精进、可没想到你的内息却不进反退,堕落到了这般地步!虽然在招式上你也的确精进了不少,但没有内息的辅助,招式练的再精纯,也不过就是花拳绣腿……我劝你也别那个费劲了,如今你被咱家的飞抓钩住了肩胛骨,右边的半个身子都已经动弹不得了!就你这个德行,哪怕咱家有心放你一马,你也跑不了多远啊!”
正如牛章所说,此时单清泉不仅承受着伤口传来的剧痛,那被飞抓钩住的右半边身子,也是半分力气都提不起来;牛章说完之后,又用力拽了几下金丝索;那扣在骨头之上的爪钩,扯得他连手中的剑柄都拿不稳了。单清泉只觉身子一麻,手中潇湘软剑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单老板,咱家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既然咱家这个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老祖宗,这次都‘披挂上阵’了,你们丞相府之人再想有活路,可就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听到府中的那些喧哗之声了吗?今日我御马监全体出动,为的就是不放走丞相府的任何一个活口!”
在牛章的几次拉扯之下,单清泉的肩胛骨已被飞抓彻底扣紧。他本就已经疼浑身是汗、眼前发黑;此时一听牛章所说,勉强抽出了一份清明,分心倾听相府以内传出的声音。
这一听之下,此时已经自身难保的单清泉,更是倍觉心焦如焚。
正如这老太监所说,单清泉身后的相府之中,正在零零散散地传出铁器互斥之声。尽管他心里有数,知道李福的手段不在自己之下;但眼前这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老太监牛章、三下两下便轻松制住了自己;想必那个陆向寅亲手培养出来的柳执,也足够缠住年老体衰的李福了……
自己原本还笃定的认为,不过是走了一位天灵脉者刘半仙,想来颜昼那小子也拿丞相府无计奈何呢;可如今只是来了一个御马监而已,整座丞相府竟然就有了一朝覆灭的危险!
牛章看着单清泉的脸色越来越差,心中更是极为得意了。他又恶趣味地拽了拽手中飞抓,一边折磨着单清泉、一边哈哈大笑道:
“罢了罢了,既然胜负已分,咱家还急着亲手割下李登的头颅交差呢,也就不跟你多费口舌了……”
说完之后,牛章把手中的金丝索一松,任凭飞抓嵌在单清泉身上,自己则脚尖一挑,把那柄落在地上的潇湘软剑拿在手中,轻轻往单清泉脖子上一架,右臂肩头紧绷、作势便要割开单清泉的咽喉……
“嗖……”
一道尾部拴着红绸子的黑铁飞镖、不知从哪里飞出、裹挟着风声呼啸而来,精准地击中了牛章的剑柄与剑身的连接之处。这个部分,也是潇湘软剑唯一坚硬的部分;在这柄飞镖精准的撞击之下、立刻被带歪了剑锋,只把单清泉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痕而已,便裹挟着抓紧了剑柄的牛章,连退了五六步远。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暗中埋伏,莫非也跟咱家一样,是个‘不带种’的爷们?单清泉现在已经被咱家的飞抓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分毫!你们若是不现身与我一战,还能救的了他几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