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族,乃是从上古时期传承至今的古老民族。他们世代居于巴蜀道附近,曾经还像模像样地开辟过几个草台班子王朝,当然最终也都无疾而终了。也许正是因为有了先后几次的建国经历,使得西羌部落慢慢自我划分成出了阶级等级,最终也走上了拆家单过的老路。
其实如果把视线拉扯的长远一些,很容易就会发现,华禹大陆的每个国家乃至团体,都处于分合无定、变幻无常的规律之中。所以古羌蛮族的分裂,其实也是必然的结果。
他们从上邦宗主国学来了治国安邦的理念与经验不假,但同时也学来了更多的陋习和弊端。在这些一代羌贵看来,被灭了国的皇族,当然也是皇族遗脉,自然要过上比普通族人更加优越的生活、对族中的大小事务也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不然不足以彰显自家曾经的卓越功勋;但在普通羌人的眼中看来,你们这些人不过是些无能的亡国之辈,之前给了你想要的权力与地位、也没见你们做出来什么成绩;就这样一群无能的废物,还琢磨着继续踩在同族头上作威作福、简直是恬不知耻、荒天下之大谬的事!
出现了阶级与利益的争执,就一会带来战争;而每一次内斗的结果,便是胜者与胜者继续死掐、败者与败者联合谋求翻本;往复数百年之后,原本是一个数十倍于苗巫寨的古老部族,就演变成了今日百余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陌生小部族……
经过了多年无休无止的血腥内斗,虽然把一个大家族分割的零零散散;但古羌人还是在长久的战争之中,培养出了骁勇善战、舍生忘死的尚武好斗精神、也把这种精神深深植入了血脉之中;即便是到了相对和平安定的今时今日,这些西羌人也是华禹大陆很出名的一小股精锐力量!
他们是以战斗为生的专业雇佣军!
而苗巫寨的青壮年战士,若论到单兵战斗能力,勉强还能与西羌人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但现如今的战斗毕竟不是远古时期,也不是江湖中人的单打独斗,单兵战斗能力固然重要,但也只是诸多重要因素之一而已。
那么一群由药师、巫蛊师指挥的业余民兵;对上了一群兵不卸甲,常年以战为生的雇佣军,看上去双方的实力对比,就已经足够悬殊了!好在队伍规模也同样存在着巨大差距,所以在小阿妈与四大家族族长想来,这战斗经验的差距,完全可以靠着人数众多来补齐。
此役,苗巫寨发去大兵两千余人,未经任何事先照会,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西羌部落的属地;而这支西羌部族原本就孤悬于外,再加上族中青壮年战士全部在外谋生,留在族中的男女老幼全都加在一起,也才勉强凑出了二百余能拿起刀来的老弱病残。
由于巴蜀道的山路崎岖险要,所以苗巫寨这两千余人的队伍,也被山形地貌拉扯出了好长一段人龙,被动的犯了兵家之大忌。如果按照兵家行军的常规惯例来说,像是这种情况下,应该在目标点前的一个相对开阔地带、先行设立一个集合点,待前后军齐至之后,再挥军直扑目标点。
像是这种行军的常识性问题,随便挑出一个三五年的老兵,也能把里面的门道说的清清楚楚;然而这几位苗巫寨的业余指挥官们,却显然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
这几十人之间发生的乡勇械斗、与成千上百人的对阵厮杀,完全是两回事!于是,苗巫军的队伍前排,就在外行指挥外行的情况下,于一个还算宽敞的山谷之中,迎面对上了那二百余位老弱病残…
这些个苗巫民兵,根本也不知道步兵方阵对攻、胜负手就在维持阵线的原则。那些自恃勇武的苗巫寨男子,凭着一腔热血脱离了阵线、孤军深入敌营;左右翻飞地抡圆了膀子、大杀大砍起来;待他耍到力道用尽、手脚发软之后,立刻就会被旁边以逸待劳的敌军蜂拥而上,乱刀剁成肉酱;而胆小一些的聪明人,甚至性命的可贵,与战场的混乱;他见敌军手中钢刀雪亮、气势随即三分,心中也开始萌生退意;前面的人往后退,身后的人不知什么情况,自然也会跟着往后挤;阵线在这些人的挤压下变得坑坑洼洼,即便还有苗巫勇士无惧无畏、也只能被这些人裹挟着一起后退、或是被动的深入敌后,最终也死在乱刀之下……
如此一来,这一支十倍于敌的苗巫军,就在无意识当中形成了全线后撤的态势!这些个毫无战术素养的莽汉,既乱了自家大军的阵脚,也破了死战不退的决心,若此时能有一员横勇无敌的将官冲出阵前,也能够稳住濒临崩溃的前沿阵地;若是有督战队手刃怯战后退之人,也可以起到整肃军纪、重振军心的作用……
然而这一支苗巫军根本就是抱着打一场大群架的心思来的,其中虽然也不乏悍勇果敢之士,但终究也没有以一挡百的实力,更难以维持眼前这一触即溃的败退局面。单兵作战能力已然旗鼓相当、而战术素养和地形优势也都没有掌握在己方手中、再加上己方长途行军,已呈疲军之势;而敌人则是以逸待劳、又是豁出命去的背水一战……
这一场最差也该是势均力敌的苗羌之战,最终竟然简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此役,苗巫方面共出兵两千,领军者药师三名、巫蛊师三名;敌方西羌部族,有兵两百余人,领军之人乃是族中的一位老铁匠。两军在一处宽敞的峡谷之中接刃,然苗巫军阵线一触即溃,西羌部族奋起反击,立刻衔尾而追;杀至西羌残兵体力耗尽、放弃追杀为止,他们以己方战死五十,轻重伤百余人为代价,斩杀俘获敌军一千五百有余,剩下的五百位幸运儿也是人人带伤、仓皇逃窜;带队六名巫蛊师不善奔跑,尽数被俘,并于阵前斩首,头颅被供在西羌族的天神塔下……
原本是打算带领苗巫寨的族人,打开一个发展的新篇章;可没想到这原本是志在必得的一战,竟然打出如此荒谬的结果!那些战死士卒的家眷、求不得的地盘还不说;单说人家西羌族,人家真能就这么算了吗?虽然无论怎么看,这场战役都是苗巫寨吃了大亏,但谁让自己先去招惹人家的呢?人家族中的确只有三百余老弱病残看家,但那也是因为青壮年男子,都外出帮着南康朝廷清剿山贼去了!如今老家遭遇苗巫寨偷袭,人家焉有不回巴蜀道寻仇之理呢?
二百余老弱病残,都能打的两千苗巫生力军丢盔弃甲;若是人家五百西羌精锐真的拍门寻仇,莫非还能指望着蛊师饲养的那些小虫子抵抗敌军不成?兴许蛊师放在江湖上、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但如果放在两军正面战场上,还不如一个青壮士卒来的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