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盏茶工夫,章家大小姐跟易家大公子在葵花桥殴斗一事便满城传开。
尺雪城居民像是迎来百年不遇的喜事,虽不敢明面里张灯结彩地庆祝,但暗地里却已开始大摆筵席,呼朋唤友,争相喜贺。
整座城里,唯有章、易两家的宅子阴云密布,风雨欲来。
城东章宅,花厅。
年过六旬的章仁阴沉着脸,坐在上座。
章琔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在章仁面前收敛的干干净净,耷拉着头,双手在身前交叠,站姿十分规矩,乖顺的像是一只初生小猫。
春来站在章琔后侧,同样胁肩低眉。
当章仁听下人说章琔跟易家大公子在葵花桥殴斗一事时,登时怒不可遏,待章琔一回府便将她叫来了花厅。
眼下看一主一仆均是蓬头散发,章仁只觉气血不畅,先是指着春来怒问:“你是怎么伺候小姐的?叫你好好看着小姐,别成天在外头惹是生非。你倒好,非但不加以劝阻,还跟着小姐一起胡来,我看你是想挨板子了。”
春来“咚”地一下跪在地上,“奴婢再也不敢了,求老爷开恩。”
章琔与春来一向主仆情深,一听章仁要罚春来,章琔连忙开口替春来求情:“爷爷,不关春来的事,是孙儿……”
“你闭嘴。”章仁大声一喝,章琔身子一抖,立马止声。
章仁气得是毛发倒竖,“平日里你胡闹一下也就罢了,但易家那小子是个什么货色?惹是生非,不学无术,那就是个没教养的纨绔子。你是大家闺秀,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怎么能跟他一样?”
说话间,章仁指着门外,“就那个易拾,城西那边的人谁待见他?人家背地里都喊他瘟神。爷爷平常没少教育你,要重才德,不能跟那些花花太岁学,你听了几句进去?”
章琔小声道:“孙儿都听进去了。”
“你这是都听进去了?”章仁颤抖着手指着章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之态,“你看看你,出门的时候是头凤凰,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落败的斗鸡。”
为章仁怒气所慑,章琔赶紧捋发理衣,一根摇摇欲坠的金簪瞬间自头上滑落,“当”地一下掉在脚边,章琔迅速地褰裙将之盖住,讨好地笑道:“爷爷,孙儿知错,孙儿日后一定修正自身风气,秉节持重,谨言慎行,牢记爷爷教诲,绝不与纨绔子为伍,一心为光耀章家门楣而奋斗不息。”
章琔总有办法哄爷爷开心,一番保证下来,章仁禁不住破颜一笑,顿时失了火气,“你个鬼灵精。”跟着伸手招呼,“过来,到爷爷跟前儿来。”
话落,章琔赶即迈着小碎步走到章仁面前,蹲下身,脸贴着章仁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