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宁湖在郊区,清浅她们紧赶慢赶,回来时,还是已经到了掌灯时辰。汽车在大门外停下,清浅踟蹰一下,正准备叫司机先送何湿衣回去,何湿衣却先一步踏出车门;“我应该进去拜会伯父”。
客厅里,严业正独自坐在那里下棋。偌大的屋子,灯光敞亮,清浅看着父亲静坐在那里,背影伶俜,心头不由一酸。二十多年来,在清浅的印象里,父亲最长惯做的事,似乎便是独坐对弈。
“小姐,何上尉。”有路过的佣人看见清浅她们,行礼问候。
严业正闻见声音转过身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清浅他们,淡淡一笑;“何上尉可会下棋?”
“小侄略懂一二。”一直站在清浅旁边默不作声的何湿衣,温文一笑。
尽管看了这麽多年的棋,清浅还是看不懂。每一次,都只是瞄两眼便跑开。今天却是很乖顺的坐在父亲身旁,静静的观棋。
客厅里很静,摆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分外明晰。清浅心里忐忑,便默数钟声“一,二,三……”。对弈的两个男子神情专注,一室静好。清浅想,时间就这样安置该多好,一不小心便走了神。
“伯父棋艺精妙,小侄输了。”何湿衣的声音打破宁静。
严业正眉眼舒展,笑声传出;“贤侄是有心相让,不然,老夫也不会赢得这么快。”
何湿衣与严业正还在就棋局说着话,佣人进来问什么时候开饭。
“贤侄还没吃饭吧?”严业正高兴的拍拍何湿衣的肩,引至饭厅。
饭桌上,严业正的兴致也是很好。清浅强压心中疑虑静静的陪在一旁。吃罢饭,严业正又引着何湿衣回自己院子下棋。清浅刚准备一同前往,便被严业正拦了下来;“你有不耐烦看,先回屋休息吧!”
清浅满腹心事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小西上次买回的面人还搁在梳妆台前。
眼前的嫦娥螓首蛾眉,衣裙飘逸,仿若真要踏月而去。
窗外虫鸣唏嘘,屋内燥热寂静,清浅只觉得心急难耐。父亲虽然向来待人周有礼,既已说了不赞成她与何湿衣的婚事。这会儿,怎又待何湿衣的态度,却反倒比往日对了份亲近少了份客气。父亲怎样打算,清浅实在难测。
到底是担心,清浅一思虑,叫来小西去厨房弄了些点心。
刚走到严业正的院子,冷不丁,便看见严业正独自站在院子的假山下。
“父亲。”清浅心头一跳,屏声息气。
“何上尉已经走了,你对为父如此不放心。”严业正看一眼清浅手里端着的点心,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