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给了我两个选择,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如何一样?”
“陛下无法自己统兵,你我皆知啊。”
“天子何须亲临阵前,”耿纪冷冰冰的说,“只需有忠臣良将,守孤贞,展功勤,效力于朝堂即可。”
“天子与少府一般想法么?”你说,“也同样认为,世家的效忠是不求回报的?”
室内燃了香,香气如同初冬微微结冰的河岸,带了一分辛辣,三分冰冷,以及五分用古雅高华掩盖起的自矜,这种香气在许昌宫内时时能闻到,一如汉臣百折不挠,偏又目下无尘的心性。
他看了你一会儿,“我就知道,彭羕是藏不住话的。”
“他是如何与您说的?”你说,“断绝粮道,仅凭战火摧折后的汉中,自然供养不起一支十万大军,届时军心惶恐,诸葛亮也不得不向成都低头?”
“我亦清楚,百战之将没那么容易妥协,”耿纪喝了一口茶,“赵云已做前锋,领本部兵马向成都进发,诸葛亮率中军于其后缓行。”
“所以你想,只要赵云攻不下成都城,又被断了粮草,自然就不得不同意刘封为监国,暂代朝政?到时再将这些荆州元老或荣养,或囚禁,或诛杀,只留益州士族为朝堂效力,谅刘封一介莽夫又有何能为?到时蜀中自然归陛下所有?”
耿纪那张方方正正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陛下宽仁大度,必不至此,况如今天下三分,还须诸君共兴汉室方可。”
“所以说,这两个选择,原本是一样的啊。”你慢吞吞的说,“少府还记得衣带诏之事吗?”
他皱起眉,“自然。”
“那少府知道,如今世家也起草了一份密信,待关张赵葛诸臣妥协时,便奉刘封为主,请陛下内禅之事吗?”
案几上的茶杯发出了不当有的响声,因是内室,周遭无人,便越发响亮了。
耿纪站起身,难得的失了态,“胡言乱语!你从何处听来?!”
“彭羕处啊。”你默默喝了一口茶,“陛下知道,若我铁了心想从什么人脑子里挖点消息出来,总有些办法的。”
“刘封乃寇氏子!非汉室宗亲!”他勃然大怒,“怎能承二十四代先帝宗庙?”
你想,怎么这点破事居然能把耿纪这等聪明人绕进去这么长时间呢?他怎么就一直以来,如此笃定天子驾幸成都,士族自然甘心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