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虽然并不像历朝那样重视儒家思想,没有把男女大防、无为而治什么的奉为治国经典,但是这许多年以来,大周朝对读书人的尊重还是一直都有的。谁家里出了个秀才,左右邻居都要好生祝贺一番的。
于夫人很是尴尬的说道:“哦?那这么说,白先生也是饱读诗书的了?只是不喜入仕,真是可惜了。”
白勇一直都是脸色淡淡的,从林墨染进来的时候,他就没有表现出大怒大喜,现在听了于夫人的话,白勇也没有觉得受宠若惊,依旧十分淡然的说道:“多谢夫人夸奖,白某不敢当。”
于夫人更加尴尬,她有意示好,但是白勇的态度这么冷淡,陆雪容对她更是充满了敌意,于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没办法,于夫人只好把目光投向林墨染,即使做不成亲家,也要把关系缓和一下吧?总这么僵着可还行?
林墨染收到暗示,就对白家夫妇说道:“白叔叔,定远侯是个武将出身,靠军功得来的爵位,所以侯爷除了欣赏他人武学之才以外,更对读书人敬畏有加,他觉得那些能把四书五经都读得下去,还能记在脑子里,学以致用的人都是厉害的人物,侯爷自己就读不来那么多书的。后来议亲的时候,侯爷也是看中了于夫人书香世家的身份,死缠烂磨才娶回来的。这于夫人就更不用说了,她自己就是个才女,对通墨的女孩子总是格外青睐,对读书人家也都刻意交好。白叔叔介绍自己的时候,若是把这些都介绍全了,哪还有这么多误会啊?于夫人亲近你们还来不及呢,更不会因为误会你们只懂拳脚,就错怪你们了。”
白杏朵也及时帮腔,说道“怪我了,是我没有说清楚。是我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家里兄弟姐妹们读书,只是为了不当睁眼瞎子,又不为了考状元,更不能拿出来显摆,别像个戏子一样让人笑话,就没说家里读书的事。”
听了白杏朵的话,于夫人的脸就更红了,是啊,读书与否都不是为了显摆的,何苦非要把读书多少当做衡量一个人的标准?虽然白杏朵只是个小辈,但是一字都可以为师,闻道也有先后,被小辈提点一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本来于夫人是嫌弃白家身份低微,与自家门不当户不对,不配嫁进定远侯府的。但是后来听说人家是书香门第,世代读书的,于夫人就已经有些后悔,更听见白杏朵说的话那么有道理,一个小女孩都能说出这种话来,父母祖上就更别提了。
此时的于夫人羞愧交加,只差没当中给他们赔礼道歉了,碍于面子,那些话她说不出口,只能说道:“真是、、、白姑娘能说出这么好的话来,足以说明白家家教好,养出的女儿也灵性十足,不比宫里的公主差。”
陆雪容很是不屑的说道:“你以为只有拿金银堆出来的孩子才是好的吗?眼光未免也太短浅了些。”
“白夫人说的是,是我不开眼了,还请勿怪!”于夫人诚心说道。
陆雪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不自在的看了看自己的夫君,白勇阅人无数,也是明白于夫人的心态变化的,只是刚才被于夫人羞辱,心里那股气还没有泄出来,总觉得不痛快。
林墨染观察入微,知道现在问题的症结何在,于夫人的身份地位,不允许她做出低三下四的道歉的事情来,但是陶李言作为晚辈,倒是可以的,于是就给陶李言使了个眼色。
陶李言福至心灵,瞬间秒懂,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正了正神色,朝白家夫妇深深作揖,态度语气十分诚恳的说道:“先生夫人请听我一言,家母之所以开始的时候端着架子,说那些不太中听的话,全是为了晚辈。母亲身为人母,一言一行,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孩子,她之所以冒着得罪先生夫人的危险,那样言行,也是为了晚辈在先生夫人面前不被看轻了去。先生有所不知,虽然晚辈身为定远侯世子,但是在京城里却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言语行动处处受限制,比不得先生一家居江湖之远,过得逍遥自在。如此相比的话,晚辈其实是不如白家各位兄长姐妹的,恐被先生看低了,若是日后我们成了一家人,把我和先生家里的同辈人放在一起,我处处不如人家,母亲心里也不是滋味,适才有所冒犯,还请见谅,晚辈在这里给先生和夫人赔不是了!”
陶李言的话,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极低,但是同时也把于夫人刚才的言语态度上的得罪,全都撇的干干净净,只一句“母亲为了孩子”的话,就把于夫人所有的错都变成了对。白家夫妇也是身为父母的,自然懂得自己可以为了孩子做些什么,得罪个把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而且看陶李言的言行,也知道陶家的家教也是不错的,只是于夫人担忧儿子,言行有所过激之处,也不是不能原谅的了。
陶李言一直鞠着躬,白勇和陆雪容对视了一眼,终究是有些心软,白勇无奈的说道:“你先起来吧,起来说话。”
陶李言起身,又鞠了一躬,才正经的站好了,说道:“白先生不怪罪我和母亲,是白先生心胸广阔,实该受晚辈一拜的。”
白勇只是叫他起来说话而已,哪里就是真的不怪罪了?陶李言这顺杆爬的本事,白勇也是自愧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