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近来颇有些食不下咽。有一个人让他感到心中不安。
不知为何,一想起此人,司马懿便觉得如鲠在喉,心里无端有些添堵。
这缘于前几日,司马懿与老友王观之间的一次状似“无意”间的闲聊。
前几日,新任户曹尚书王观到太傅府拜访司马懿。当日,碰巧赶上司马昭领着随从准备再次赶赴长安。原来,西线边境只消停了几天,主将司马昭回京祭祖后,边境又有蜀军骚扰滋事。
司马昭走后,两位老友聊到各地的形势和力量布防,司马懿似是随口问了一句,“听闻淮南一带的百姓,对王彦云父子颇多称颂赞扬,伟台贤弟对王彦云如何看?”
王观脱口道:“王彦云其人颇有抱负,文武全才,当世无双。其长子王公渊在朝为官外,有目共睹就不必说了,除了公渊外,听说他的另外几个儿子也都相当了得,颇有美名,可谓青出于蓝!”
司马懿点点头,也赞道,“确实不错。”
王观和王凌总共没有见过几面,但是留下的印象却极佳。
连一向倔脾气直性子的王观都对王凌赞不绝口,可见其人风评有多好。
离开太傅府回去后,王观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王观出身寒微,比司马懿小了十来岁,他最初出仕后一直担着些微不足道的官职。后来,是得到司马懿的举荐才得以渐渐崭露头角,因此他一直算是司马懿的忠实密友。正月里,司马懿带兵起事之时,王观被任为暂行中领军将军。曹爽一党投降被诛后,王观因功被封爵关内侯,加驸马都尉,并接替丁谧担了户曹尚书,掌着魏国的财政大权。
但是,纵然他一直算是司马懿的心腹密友,但在前番高平陵和魏宫事变之后也见识到了司马懿的狠辣手段。有时事后想想,有些不寒而栗。
他脑中忽而想到什么,不禁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方才那句话,闹不好是要灭人满门的。”
其实,即使没有王观的这番话,司马懿也准备对王凌下手了。
司马懿对王凌并不算陌生,两人之间甚至还算有点儿渊源。
王凌是魏国资历最深的老将军,他的年纪比司马懿还大了七八岁。早年,汉末诸侯交战之际,河内、太原的名士不少人到河东避难,司马懿的兄长司马朗也是这时候到的河东,后来和王凌、贾逵等当地名士成为好友,三人结盟互助,结下深厚友谊,被世人称为“河东三友”。
后来,先是司马朗在建安年间沾染瘟疫去世;其后,贾逵也在明帝太和二年的魏吴“夹石之战”后不幸染疾,逝于豫州刺史任上。
“河东三友”只剩下王凌一人。
多年来,因为大哥司马朗的这层关系,司马懿在面子上对王凌一直比较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