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悲欢,各不相同。几家欢喜几家愁。
三月初九是当朝太傅司马懿的七十大寿。
往年,司马懿从未高调张扬地公开过寿辰,甚至他这大半辈子都没正儿八经地办过一次寿宴。
他半生戎马,逢出外征战在军中,忘了生辰是常有之事。即便是在家中过寿,亦惯于一切从简,不过是当日伙食多添几个菜,再煮上一大锅长寿面,全家人按长幼之序围坐,小辈们挨个儿过来磕个头,一起吃了面就算过了生辰,再简不过,低调之至。
但是如今司马家已经今非昔比,大权在握生杀予夺。司马氏隐忍待时多年,一朝扬眉吐气,成了京中人争相巴结的对象。
前些日,府内的老陈管家和儿子媳妇们已先行请示过司马懿,今年毕竟是逢十的整寿,又是七十大寿,大家都想着好好给老爷办个寿宴,一起热闹热闹。
司马懿的想法却和这些小辈们不太一样。
他已经态度明确地表示没必要大办寿筵,照老规矩,煮碗长寿面就行了。他已迈入古稀之年,时不我待,苦心运筹几十载,如今才真正掌握实权,要做的事太多,只争朝夕犹嫌不够,没精力也没必要在此类小事上浪费功夫。
话虽如此说,到了农历三月初九这日,洛阳东南冷清了多年的枕水庄太傅府前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从早至晚,送礼贺寿者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司马懿今日一大早已经去了宫里,府中遵照他的吩咐,并未特意准备什么,两个门仆对蜂拥至而至的送礼者颇有些措手不及。
老陈管家得信儿后从后院奔向前堂院,睁眼一瞧,嚯!上好的贺礼已经堆得满满当当。
各地进贡的珍奇稀罕的玉器珍玩、花丝镶嵌、玛瑙宝石、人参贡品、珍藏美酒、上品绸缎……都用上好的礼盒装着,应有尽有,堆的如同小山一般,堆满了前堂廊檐下,几乎都排到院外面去了。
自打司马氏在洛阳建府邸以来,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等送礼的壮观场面。
此事在太傅府上还真无先例。以前,司马家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或与亲朋之间人情走动,不过是讲究个礼尚往来而已。近些年,因司马氏在朝中受冷遇,府前更是门庭冷落。因此,司马府的门仆,对于如何应付这些骤然间冒出来的送礼者,还真没什么经验。
老爷司马懿不在府上,一早出门了。
家中老夫人张春华也已经过世两年,目前,府中事务暂时由老陈管家和长媳羊徽瑜、次媳王元姬共同打理着。
羊氏和王氏都出身于官宦世家,二位都是颇有识见的女子,但是此等事宜,也不便轻易替翁爹作了主。而且今日前来送贺礼者大多是心思灵活平日里又见惯了各种场面的,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每个说话都客客气气令人推拒不得,传递着特地孝敬太傅老人家的一番心意。
几人一商量,对送来的这些贺礼,只得暂时先堆放在前院,等司马懿回来再作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