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龙抡开健硕双臂,挥汗如雨划动着双桨,带着救生艇轻快行驶着。太平洋上阳光热烈,无遮无挡,让他在短短几天时间内,生生晒成一个地道非洲人。全身漆黑发亮,脊背皲裂脱皮,偶尔张嘴说话时,便即露出一排洁白耀眼的牙齿。
时至正午,已经到往常休息吃饭的时间,也就是余雯丽练习游泳的时间。可今天不同了,现成的鱼肉早被白海豚吃光了,而余雯丽又玩兴正浓,全然忘记了要钓鱼补充食物。当然游泳是不可能了,躯体庞大的海豚在侧,谁也不放心她独自下海。
许文龙叹一口气,看一眼咕咕乱叫的肚腹,打起精神继续往前划着。
余雯丽一个人在艇尾再不孤单寂寞了,也不没话找话无理取闹了。她偷偷换上晾干的衣服,不停和白海豚逗闹着,嘻笑着,兴致勃勃,乐此不疲,全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忧虑,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这是她最为开心快乐的一天,没有之一。而白海豚也很神奇,比一只猫还温柔,比一只兔子还可爱。它根本没有抽身离去的意想,一直追着救生艇逐游,摇头摆尾,上窜下跳,任凭余雯丽抚摸,任凭余雯丽拍打,甚至还伸出长长嘴巴让她亲吻。这让余雯丽高兴之余,差点头脑一热,要跳下海去和它一起戏水逐波。
“唧……”白海豚在艇边挨擦一会儿,忽地将头一沉,一个猛子扎到海里去了,激起的波浪把救生艇震得一荡一荡的。几秒过后,它又在几十米外哗啦浮了上来,唧唧鸣叫着缓缓游向救生艇。
“怎么啦?小白,你是不是肚子饿了?肚子饿了我们就再吃一点……”余雯丽拍了白海豚的背脊,伸手欲去拿鱼肉。不想待她转身一看,发现舱内早空空如也,除了几片作饵料的肉丁外,其它什么都没有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玩,竟然把准备午餐的事给忘记了。这可怎么办?人家划艇划了老半天,一刻不停,水米未进,估计早饿坏了。想到这里,余雯丽不由心虚地看了一眼许文龙,慌忙拿起鱼钩鱼绳,一边挂着饵料,一边故意大声说道:“小白,我们不玩了,一起钓鱼好吗?钓一条大大的金枪鱼。那边那位龙姐夫还没吃饭呢,可把他给饿坏了,可能都在心里骂了我几千遍几万遍呢。乖,游开一点,我要抛鱼钩了……”
许文龙听了,颓然翻了翻白眼,皱着眉大声制止她道:“不要,不可以钓鱼。”
“你说什么?不可以钓鱼?”余雯丽吃了一惊,歪着头惑然不解地问道,“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不可以钓鱼?不钓鱼我们吃什么?喝海水喝西北风吗?”
许文龙摇着桨回答道:“这附近没鱼了,早被你的海豚吓跑了。”
余雯丽愕然,随即摇着头断然说道:“才不信,你根本在瞎说。小白温柔着呢,一点都不凶,其它的鱼决不会怕它。所以……”
“那要是鱼钩被你的海豚咬住了怎么?不怕它发起狂来把船掀翻?”
“这个……”余雯丽看了看并艇而游的白海豚,思忖着要是鱼钩真被它吞到肚子里去了,那绝对是一件可怕之极的事,疼都会疼死。念及于此,她便不情不愿放下了手中的鱼钩,愧疚不安地说道,“可你还没吃饭呢,这可怎么办?划那么久的船了,不吃饭怎么行?”
许文龙咽了一口口水,眼望着远方黯然回答道:“还能怎么办?只能慢慢等了。如果你饿了,就把那罐牛肉吃了吧,不用再留了。因为有鱼钩,我们以后应该不用再愁吃的了。”
“这可不一定,还是留着以后再说吧。”余雯丽摆了摆,望着许文龙不解问道,“你说慢慢等是什么意思?慢慢等什么?”
“等你的白海豚离开呀。它一离开我们就可以钓鱼了。”
“不要,不可以!”余雯丽大急,慌忙抱住白海豚宽厚的背脊,仿佛担心它眨眼间就会消失似的,“小白不能离开我,我也不要离开小白!我们要天天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许文龙摇一摇头,默不作声继续划动着船桨。
“那……那你觉得小白会在……会在什么时候离开我?”沉默好久,余雯丽才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满怀希冀问地许文龙道。她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想明白了,无论自己多么喜爱小白,无论自己多么不忍它离去,可人鱼殊途,不可同归,曲终人散那一刻最终还会如期而至,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晚上,今天晚上它就会离开。因为它要觅食,还要和同伴围聚在一起过夜,以防受到凶猛鱼类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