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海风轻拂,迷人的葫芦岛一片热闹,一片欢腾。上百堆篝火在沙滩上熊熊燃烧,和天上耀眼的繁星相映成趣;大块大块的牛肉羊排在火苗中哧哧炙烤,散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浓郁香味;二百余名剿匪队员和船员吃着烤肉,喝着烈酒,围着火堆唱歌跳舞,携手联欢。原来梁震宇临时改变主意,决定让“世园号”全体成员就地休整,上岛野营狂欢一晚,以备来日更具精力搜索海盗和幸存人员。
岛上欢歌笑语,气氛热烈,但梁震宇却全然不被吸引,一声不响和托马斯方刚以及尤里舰长躲在沙滩角落,细细分析着当前形势。他拿出克洛伊的嫌疑图,指着图中的一个小黑点说道:“根据雷米尔提供的信息,我们现在就在这个小岛上。沿小岛西北偏北一路过去,越过一千八百公里无海岛水域,途经圆环三角形地带直达这个小岛。如果海盗炸船之后不作迂回机动、以障人耳目的话,我觉得这个小岛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地。当然,周边那几个无人岛也同样值得怀疑,同样需要我们去细细勘察。所以,我希望在今晚过后的两天内,剿匪队员们不要再训练了,直接带领他们研究那个小岛的地形地貌,再制定出一个切实可行的登陆作战方案,力争在最短时间内消灭岛上匪徒。”
“没问题,请梁总心,”托马斯和方刚相视一笑,双双挺着胸傲然回答道,“我们在海上悠来转去苦苦搜寻一个多月,等的就是这一时刻!”
杨莹莹心情不佳,没有去葫芦岛联欢,和李静呆在病房照顾雷米尔。克洛伊和阿媚自然也没兴趣野营,吃完岛上送来的烤肉水果后,便一起躲在房间分析这段时间拍的成千上万张相片,以免错失任何可疑信息。
面对两个女孩的细致照顾,雷米尔显得很激动,也很开心,甚至还有些惶恐和难为情。他洗净了身子,修剪了头发和胡须,整个人显得很精神,很干练。尤其很健谈,对外面的世界非常感兴趣。在舰医的协助下,他什么都想问个明白,什么都想了解个清楚。杨莹莹和李静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起耐着性子细细跟他解释。
最后,雷米尔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笑眯眯看着杨莹莹和李静说道:“好了,现在轮到你们了。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心里肯定在无时不刻牵挂着自己失踪的亲人,也肯定有许多迫切的问题想询问我。不是吗?”
杨莹莹涩涩一笑,扑闪着双眼轻声回答道:“谢谢雷米尔先生的理解,其实我们还真有些问题想要请教你。”
“问吧,随便问,不用害羞。”雷米尔耸了耸肩,大大咧咧回答道。
“首先,”杨莹莹和李静交换一下眼神,便缓缓开口问道,“你在岛上的日子过得好吗?会不会饿肚子?天气冷了怎么办?”
雷米尔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回答道:“怎么说呢?除了在海上漂流的三十多天时间内,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外,其实在岛上的日子还是挺值得留恋的。吃的方面就不用说了,鱼类兽类以及水果野菜等,放眼皆是,取之不尽,养活百十个人是完全没问题的。这里四季如春,气
候适宜,没有寒冷的冬天,猛兽也不存在,用不着提心吊胆过日子。但需要特别留意树林中的毒蛇、箭蛙和蜈蚣,包括一些长脚蚊子也很讨厌。最可怕的是生病,无医无药,没人照顾,只有眼睁睁躺在窝棚里等死。我在岛上的第二年就经历过一次,头痛发烧,浑身无力,连爬起来喝口水都做不到。幸好苟延残喘挨过三天,病又奇迹般地好了。不过身体特别虚弱,足足调养半个多月才恢复健康。感谢上帝,让我再次捡回了一条性命。”
杨莹莹听了,眼泪忍不住叭嗒叭嗒掉落下来。可怜啊,真的好可怜,但愿表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轻握住雷米尔的手,哽咽着追问他道:“那么……那么一个人在岛上生活,感到最可怕、最不敢面对的又是什么?是孤单吗?是寂寞吗?没人陪伴的日子好难熬吧!”
“是呀,确实难熬!”雷米尔打了一个颤,摆着手心有余悸地回答道,“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偌大个海岛除了飞禽走兽和鱼类爬虫,剩下的就是我一个会走会动的活物。白天伴随我的是难言的孤独,夜晚跟着我的还是无尽的寂寥。没有聊天对象,没有交流伙伴,天死气沉沉的,差点让我丧失了语言表达功能。不过上帝保佑,你们终于还是来了,终于把我从地狱的边缘救回来了。不然,我定会凄凄惨惨、孑然一身老死在这座偏远的无人小岛上。不过不用担心你的亲人,他有女朋友陪着,一定会过得很开心很快乐的。”
“但愿如此!”杨莹莹凄然一笑,脸上油然浮现出一股挥之不去的哀愁。
日出时分,剿匪队和船员们陆续回来了,并随之带回了大量牛肉羊肉及野菜水果,足可支撑全舰成员一个多月给养,既改善了生活,又节省了经费。当日无话,“世园号”拔锚起航,以最快速度朝着一千八百余公里外的目的地驶去。
杨莹莹和雷米尔详谈一夜之后,顿时增添了无限信心,越发坚信许文龙有能力逃脱海盗魔掌,更有希望流落到太平洋某个小岛上。不过与此同时,她心中的担忧和焦虑也日渐加深,日渐让她寝食难宁,坐立不安,就像笼中的困兽,一刻也安静不下来。表哥应该有生还的希望了,可诗绮姐姐呢?她能熬住饥渴难耐的海上漂流吗?能安全到达救命海岛吗?如果不能,表哥会不会失去生活信心?他一个人在岛上却又怎么过日子?天啊,如果可能,我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换取陪伴表哥一年、一月、甚至一天。不为别的,只为陪他聊天解闷,只为伴他度过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
李静虽然也为许文龙和梁诗绮的遭遇哀痛不已,抑郁不堪,但她毕竟年龄更大,更有阅历,也更为冷静,已基本接受了残酷的现实,不像杨莹莹那般执着痴迷。她寸步不离陪着杨莹莹,对待亲妹妹一样不停安慰她,开导她,努力想让她走出困境、摆脱魔霾,以免积郁成疾,伤了身体。
杨莹莹自然也理解李静的一番苦心,奈何她思虑太甚,牵念过深,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除非见到许文龙本人,否则一刻也不安心,一刻也不平静。她哀求李静道:“阿静姐,你去
睡觉吧,就让我一个人好好坐一会儿,行不行?你看天都亮了,你快变成熊猫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