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哟,这不是桂花嘛……”
别说惊讶的村民,就连陆溪也差些没将房桂花给认出来。
距离上次见房桂花还是她与陆阿婆上门找野男人那会儿,只短短过去几日,房桂花好似老了几岁,往日尽显富态的胖脸松垮着,双目无神,眼袋深黑,面上一片青红肿胀,顶着乱蓬蓬的鸡窝头,挎着个空荡荡的篮子,脚上满是泥土,瞧样子是刚从地里回来,毫无形象,浑似一条缺水的鱼,被日头晒得干干巴巴,用着仅剩的力气拼命喘着。
那日张家与杨腊梅的撕扯陆溪没去看,后来村长也只与她说了对张梦儿的处置,陆溪本就没将陆阿婆两人的糟心事放在眼里,自然对后续的事不感兴趣,更不知道陆阿婆还与房桂花当着众人的面打得好不精彩。
陆阿婆笃定房桂花私藏了银子,房桂花抵死不认,两婆媳打起来毫无章法,陆阿婆瘸着腿,手上功夫半点不输满是肥肉的房桂花,扇了房桂花好几个耳光,房桂花虽然泼辣但比起她婆母还是缺了经验,冷不防半边脸都被打肿了,尖嚎一声不活了就去扯陆阿婆的头发。
泼妇打起架来是毫无理智的,即便是做惯农活的女人见了这样子也不敢随意上前,众人只得等她二人打不动了,才敢将她们拉开,陆阿婆与房桂花比着声音喊痛,都想让村长老叔几位长辈主持公道。
天色已晚,陆老叔才没好气理会她们二人,趁着陆阿婆身软无力,叫一婆子将张家赔给老陆家的五两银子从她怀中摸出来,按何叔说的数目分了大房的份儿,大手一挥,让人将婆媳俩捎回家,这事儿就算完了。
伤药的钱是给了房桂花,陆阿婆到手的银子飞了哪里肯依,当日就打着旗子要去房桂花屋内翻找,房桂花自然不肯,二人差些又在自己家打起来,万幸现在陆阿婆腿脚不灵便,否则房桂花连藏钱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这样婆媳俩便有了龃龉,陆阿婆对房桂花自然是百般刁难,仗着自己是长辈在家里指使房桂花指得团团转,房桂花一想躲懒,陆阿婆便拍桌子嚷嚷懒东西死哪儿去,家里几个养伤的男人嫌陆阿婆叫得烦,见了房桂花都让她赶紧去服侍陆阿婆,连她的宝贝儿子陆银都喊阿娘快去听阿奶的话,不然阿奶生气了大家伙都没肉吃。
拜此所赐,陆阿婆净针对房桂花了,陆娣竟然还因此偷得几日空闲。
过没多久房桂花就受不了了,借着要上地里弄庄稼的借口见着空挡就溜出来,不到天黑都不回家,她还将私房钱也藏在身上,生怕自己一出门陆阿婆就去自己屋里头找银子,事实果真如她所想,晚上回家就见自己屋被翻得乱糟糟,自家丈夫还呼呼大睡,浑然不知自己阿娘上屋里头翻了个底朝天。
房桂花此时见了陆溪恨不得上去撕了陆溪,她算是看明白了,老陆家现如今这个模样都与陆溪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的,谁敢有像你这样的亲戚啊,有拿了糖的村民自然是为陆溪说话,“要我说人陆溪家本就是富贵命,全是你老陆家克的,还有这大脸来讨肉吃讨酒喝?陆溪不找你们赔陆二的命都是仁慈了!”
可不是嘛,离了老陆家,陆溪他们过得多好呀,又是买地又是买驴的,又找了个好女婿,吃好穿好,精气神都与以前不同了,反观房桂花这样子,活像个要饭的,不是老陆家夺了人家财路是甚么?莫不是之前做了甚么亏心事,现如今开始反噬了!
村民们小心打量的眼神气得房桂花倒仰,他们如何想的房桂花能不知道?就连往日与房桂花聊得开的如今见了她也避如蛇蝎,好似当老陆家的人是洪水猛兽一般,陆溪家愈过得好,老陆家就愈发败落,这哪能不让别人多想。
房桂花面色阴沉得要滴水一般:“我说阿溪,做人可不能这样狼心狗肺,咱两家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我阿爹累死在你家地里头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样说的,”许是原身记忆的影响,陆溪看向房桂花的眼神带着厌恶,“‘分出去的扫把星,是死是活与我家何干,这都是命’,当日是这样说的罢?”
她语气冷漠讽刺:“既如此,你家是死是活与我家何干,这都是命呢。”
陆溪家富了也是有眼红的,那人本想用孝悌压陆溪一把,此时听了这话也说不出别的来,陆父的死确实是老陆家不地道,这没得扯掰,即便是房桂花也不知该说甚么好,只能心下痛骂陆阿婆不干人事,半点没想起自己也是好吃懒做压榨陆父的其中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