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虽不算大,却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大家纷纷议论起来。(.k6uk.看啦又看手机版)那对母子听说官府的人来了,自然已是吓得如筛糠一般,忙互相搀扶着起身,正欲脚底抹油逃走,却被简葵拦住,说:“且慢,要不还是让郎中看看吧,这白花花的一百两银子不要了么?便是不要,你儿子手臂被我的人打折了的,这几两医药费我也是要给的。”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这位姑娘莫要如此善心,县衙牢房里看病原是不要钱的!”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那母子已是臊得无地容身,只相护搀扶了,挤出人群去了。
众人又站着笑话了一会,看没有热闹可看,便也议论纷纷的去了。简葵这才朝方其致笑道:“谢谢师父适时赶来,救了小葵的急。”
方其致温和一笑,说:“你们方才走得也太快了些,一转眼便看不到了。今日原是我带了你出来的,若是弄丢了你,可如何是好?”
简葵嘿嘿一笑,忽然想起前番之事,忙回头朝郑献说:“郑献,我方才好像看见范江了,正是去追他,才与方大夫走散的。你们主子爷不是在寻他么,你快带人去看看!”
郑献却淡然道:“属下的任务只是保护姑娘安危,其他的事自有主子安排,不需姑娘挂心。”
简葵急道:“你日日跟随在你主子身边,岂会不知他正在追索范江?你不必担心我,现下我与方大夫在一起很安全,你且放心便是。”
郑献仍是不为所动,只恭谨道:“主子爷说了,属下只要护好姑娘即可。莫说是抓人,便是天塌了,属下也要为姑娘顶着,不许姑娘伤了一根汗毛的。”他心里清楚,那范江早就是一枚弃子,如今丧家之犬一般,杀了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何必花那心思去对付他?
简葵听了一阵无奈,对于周磐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只好直翻白眼,放弃了游说他的念头,自己伸头张望了一阵,哪里还有范江的踪迹?只好作罢,再回头一看,郑献仍是亦步亦趋的跟着自己,想到暗中还有不少暗卫在盯着自己,也无心再逛庙会,只兴趣缺缺的说:“那我们便回去吧。”
今日奔波半日,简葵落晚伺候外祖父吃过药,便早早的回房歇息去了。虽然身上疲累,不知怎的,她却睡不着。即便睡着了一会,也是半梦半醒的,睁开眼便看到床前洒落了一地的月光,想起今日是十五,自然是满月的。上个月的今日,便是在定王府参宴,被范江掳走……
想起此前情景,她更是烦闷,本以为回到丽州县能清净的避开这些恩怨,不想范江,李氏,郑献等人仍都在自己周围,哪里避得开?她又枯坐了一会,看看已是三更了,还是没有睡意。叹一口气,干脆披衣起床,悄悄的下地,到院子里赏月去。
今夜因有些乌云,所以月色不甚清朗。她在院子里的桂花树浓荫里坐了片刻,月亮便被飘来的一朵乌云遮住,瞬间漆黑一片。她兴趣索然,正欲站起身回房,却忽然听到一声类似鸟叫的声音,随即又是一声应和。那声音虽是像鸟叫,但断断不是鸟叫,是两人用口哨在应和交流。她心中警铃大作,忙顿住脚,隐在树下不敢喘一口大气。
又过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又听到一声鸟叫的哨声,黑暗中,只见一道黑影从墙头跃进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无声无息,如同一片飘落的树叶一般。此人落地后,径直朝她卧房主屋奔去,简葵已是惊得汗毛倒竖,却不敢出声,只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瞪大眼睛努力分辨着。spanstyle谷/spanstyle
谁知那人却并不进去,只在门口停留了一刻,才转身潜到西窗下,那正是正对她床榻的位置。此时乌云飘散了一些,简葵借着月光,看到她的房门上赫然多了一把大锁——那人莫非想把自己烧死在屋子里?
正想着,果不其然,只见那人悄悄的掀开一条窗缝,往里掷了个什么东西,只见火光一闪,随即便熊熊的燃烧起来,隔着窗子也能看到里面闪烁跳跃的火光,渐渐有了物事燃烧的哔啵之声,一股浓烟飘了出来。
那人也不再停留,转身快走两步,纵身上了墙头,便消失在了黑暗中,远远的又听见一声鸟鸣,便没有了动静。
简葵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房内火光越来越明亮,心底却是一片冰寒。如今自己已经避无可避,回了老家,安静待着,又阻碍了谁的事呢?还有谁要这样害自己?前番是胡娘子因着嫉妒,倒也算了。这次自己回来的尚算隐蔽,知道的人不多,难不成是范江?可是他娘还在郭家外宅,何必要一定害死自己呢?
她不敢动弹,生怕那人没有走远,脑子里飞速的想着这些事。终于等了半晌,她感觉无虞了,才贴着墙根躬身溜到茵茵房间门口,轻轻的推开了房门。因着茵茵自小便是奴婢,一向警醒着要去服侍主子,所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简葵直接来到床边,推醒了茵茵,低声说:“茵茵,醒醒!”
茵茵正在酣睡中忽然被人推醒,黑暗中又看不分明,吓得正要喊叫,却被她一把捂住了嘴,说:“是我,茵茵别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