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乐姐姐,你这也太简陋了,你能住的惯么。”桐织坐在我铜镜前的软椅上,开开心心的翻弄着我的脂粉首饰盒,“不过呢,你这些小玩意儿倒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她从我的脂粉奁中拿出一对耳坠,对着铜镜比划了起来。
我看着她充满期盼的眼睛,无奈笑了笑,“郡主喜欢拿去就是,不嫌弃我在之前爹爹寿辰时佩过便好。”
“太好啦!知乐姐姐,我最喜欢你啦!”桐织得到我的应允之后开心的把那副琉璃耳坠子放进了盒子里,顺带捎走了那个胡桃木的小匣子。
我觉得有些好笑,堂堂郡主,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却总是喜欢来顺走我的东西。我与桐织从小便是玩伴,即使现在被封了郡主,拿着不少俸禄,一堆人上赶着巴结她,她却总是喜欢跑到我这儿来,顺走我一两个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知乐姐姐,你这每日在这荒山野岭足不出户的,外边的消息是不是都什么也不知道呀。”桐织走过来挨着我坐下,“不无聊吗?你以前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云才女,现在吟诗会也没有,品茶会也没有,你每天都干些什么呀。”
我笑了笑,“倒是不无聊,每日种种花草,读读小诗,偶尔也作作画。”
桐织白了我一眼,“就这还不无聊呢,你都快赶上那清君寺的尼姑了。”我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但桐织见我没说话,以为我伤心难过,于是赶紧岔开话题,“哎对了,知乐姐姐,你可知道今日京城又出了一件大事呢。”
我眉头一皱,现在最怕听见出事这两个字,“什么事?”
桐织见我严肃了起来,赶紧摆摆手,“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就是那前朝遗物,那价值连城的翡翠五凤钗,被盗啦!”我松了一口气,却又回想起若干年前,自己在异珍阁见过那翡翠五凤钗,通体翠绿,像能滴出水似的,当时还对风逸哥哥说,想去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仿品,被他无情嘲笑我肤浅无比。
“最奇怪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吗?”桐织见我又开始发呆,赶紧打断我,“那大盗留下了几个大字,劫富济贫,玉无心。”
我一愣,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想怎么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桐织喝了一口茶,“这事呀,我还是偷偷得知的,上面都压下来了,说是丢人得很呢,连异珍阁的人都没几个知道玉无心的事。”
小葵轻轻的敲门,进来为我们换上了热的茶水。我突然回过神来,今日在桐织面前失态太多次了,怕她担心,我问,“你今儿不会也打算宿在我这儿吧,你明知道现在是这样敏感的时候,到时候你父王怕是又要将你锁起来。”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头疼地揉了揉额头。
桐织不以为然,“那个老古董,不要理他就好啦!”她看了看我,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我知道若是我心软应了她,让她留宿在这里,次日便会收到那中山王爷的来信,出言威胁是少不了的。于是我坚持的摇了摇头。她看见我这副模样,终于败下阵来,长叹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知乐姐姐,我这就起身回府。”她捋了捋扫到眼睛的珍珠头饰,走到房门口,却又停下,突然冲我跑过来抱紧了我。我着实吓了一跳,诚然我与她情同姐妹,但这般小孩子的行为是万万做不出来的,更何况她身份如今这般尊贵,说折煞我也不怎么为过。
我任她抱着,犹豫了一会儿说,“郡主…你这是…”
“我不爱听你叫我郡主,我还是乐意你唤我一声桐织妹妹。”她放开我,神色是少有的严肃,“我明白姐姐你离开京城的意思,如今皇上圣心难悦,实在是古怪,牵连了令尊大人,可是知乐姐姐,你可以过原来的生活的,没有人强迫你离开,我们都在等你回来。纵使再不济,我中山王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更何况,你可是袁将军名正言顺的外孙女,袁将军可是当今圣上的大恩人,这城阳里谁敢说你半句小人之言?昨日我爹带我上门拜访袁老将军,他可是把我拉在一旁偷偷问我你何时回家,他很挂念你。”
我有些诧异她会把话说得如此明朗,不过也是意料之中,桐织向来直性情,有什么话是憋不住的。但我还是非常感动,在这样的时期不顾父王劝阻三番五次来找我,如今又对我说出这样的话。但凡是常人,都会感动得立刻收拾细软和她一同离开。
窗外突然有微风吹来,我透过她飘起来的一缕发丝看见了窗外停在树枝上的一只白色小鸟,衬得那天边的火烧云红得透心。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我抚了抚她的手,冲她笑了笑,“天色已晚,桐织妹妹,快动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