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在做梦,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在这样的时候做这样一个梦。
梦里,我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顾奚的时候,李程骁想要找一个人照顾和教导他的养子,我想要找机会回到庄园寻找“锁”和“钥匙”的线索,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个假名,成为了顾奚的保镖兼保姆。
这样说或许不太对,因为顾奚很尊敬我,第一次见到他,顾奚坐在窗边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窗往外看,过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但可以感觉到他身上阴沉的气质。
和M一点都不像。
但是当他转过头看着我的时候,那张脸瞬间让我心头一痛。
从宋喆查到的东西来看,这个少年是李程骁的养子,同时,他也是M的亲生儿子,是M和他所深爱的那个女人唯一的后嗣。
我其实很不想承认这件事。
M心里爱着别人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让我难堪,如今直面M的孩子,我一度担心我会不顾一切地弄死他,把他身体里不属于M的那部分血脉全都刮个干干净净。
M,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男人。
我在十四岁遇到他,在十八岁第一次大汗淋漓地梦到他,在二十四岁杀死了他。
整整十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我来说,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保护了我最重要的唯一的妹妹,杀死了我用所有力气去喜欢的男人,一个人像是已经被撕扯成了两半,连活着都没有意思了。
我想跟M一起死在爆/炸里,让我们两个的骨头都化成了灰纠缠在一起,哪怕收敛尸骨的人都分不开,只好葬在同一个盒子里——但M不会愿意,有资格和M“死同穴”的,只有那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
那是M心口的朱砂痣,梦中的白月光。
所以我终究在辞惜的哭声中停下了脚步,辞惜憔悴不堪,长久的折磨让她失去了孩提时的生气,她几乎只剩了一把骨头,那双眼睛像尺寸不合适的黑曜石一样僵硬地嵌在眼眶里。
我颓然跪倒在地。
我还有个妹妹,她不能失去我。
我软弱地,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