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夏看见魏采薇不肯挪步,还在原地打量着自己,这小寡妇还不肯死心吧,又重新抱起枕头拦在前面,说道:“你……早点上楼休息。”

    这家伙居然对我下了逐客令!这是我的家好不好!

    魏采薇强忍住怒火,伸手右手。

    一见魏采薇动手,汪大夏抱着枕头往里缩,“你怎么还不走?”

    魏采薇指着伤药说道:“白瓶外敷,青瓶内服,不要碰水,不要流汗,保管以后连个疤痕都没有,一共七十钱,我的药比市面上要贵一些,但用过你就知道值得了。”

    看着魏采薇公事公办的样子,汪大夏从包袱里拿出一角银子给她。

    魏采薇拿着银子在手里颠了颠,“这个起码有一两半,我去给你找钱。”

    “不用找了!”汪大夏说道:“今晚吃你的,住你的,不能白吃白住,剩下就当是饭钱和房钱,明天一早等北城兵马司巡街的人走开,我就离开这里,不再打扰魏大夫。”

    这小寡妇性格模样样样都好,可是粘上了就很难甩掉的样子,汪大夏觉得以后对小寡妇敬而远之,不敢再撩拨搞暧昧了,莺莺姑娘说的对,太粘人的女人不能要,麻烦。

    汪大夏不想欠她人情,两人只是单纯的房东和房客的金钱关系。

    魏采薇觉得好气又好笑,亲夫妻,明算账。我把他当亲老公保护,他却把我当成孤枕难眠、赖不住寂寞、勾搭少年郎的小寡妇。

    是我太心急了,急于与他结交,得到他的信任,好帮助他化解汪家即将面临的灾难,却把他吓得往外推。

    过犹不及啊。

    “汪二少真是慷慨,多谢了。”魏采薇顺手将银子扔进香案上的抽屉里,提着灯笼上楼。

    待听到楼上的关门声,汪大夏终于把防身的枕头放下来了,松了一口气,对香案上的牌位说道:“得亏是我,若换成其他男人,如何把持的住。我可没碰你老婆哈,晚上不准在梦里装鬼吓唬我!”

    人人喊打的北城四害之一的汪衙内,弱点是……怕鬼。

    汪大夏吹蜡烛睡觉,枕头上女人的香气若隐若现,他正处于少年精力旺盛时,闭上眼睛,恍惚披头散发的小寡妇就在枕边,少男心躁动起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下汪大夏终于理解《诗经》第一篇《关雎》里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是什么意思了,他现在就是寤寐思服的模样,在罗汉榻上就像贴饼子似的左右翻身交替,邪念缠身。

    蓦地,香案传来啪的一声,把汪大夏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抱着枕头战战兢兢道:“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