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烟也火了,抄起身边的一张凳子用尽全力往顾长惜身上砸去。没人预料到她会反抗,所以没有人来得及夺下那张凳子。在凳子飞出去的一瞬间,顾长惜反射性地用手挡了一下,只堪堪挡住了脸,沉重的木凳还是将她砸倒在地。不过身后一群丫鬟婆子猝不及防地给她当了垫背,没真摔出个好歹。

    顾长烟暗道遗憾。

    “三妹妹你怎么能打大姐姐呢?”顾长瑜的声音突然拔高。

    “我看二姐姐这双眼睛长着也没用,不如赠予妹妹喂狗如何?”顾长烟已经从桌上的笔筒里抽出一把拆信刀要往顾长瑜眼睛戳去。

    顾长瑜尖叫着躲开,“快拦着她,疯了,顾长烟疯了……”

    喜儿拦住发狂的顾长烟时,忽然感觉到自家小姐抱住了她的腰,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马上收拾身契地契银子账簿,送到翁齐敏手上。”喜儿未反应过来,顾长烟已经推开她,开始从屋子里找趁手的东西攻击顾长瑜。

    喜儿趁乱悄悄退出书房,跑到小姐的起居室,分别从几个抽屉里将东西取出来,小酒馆工人的卖身契同地契揣在衣襟里,银票叠好塞在袖内的暗袋,能带走的碎银子和吊钱装进自己的钱袋和香囊中,不能带走的留下来掩人耳目。一番忙碌下来已经大汗淋漓,而外边似乎更乱了。她很清楚自己必须要在顾政和老太太赶来之前离开国公府。

    小酒馆开业时间不长,账簿不算多,喜儿找了块长缎,将账簿绑在双腿内侧,而那些酿酒的配方因着是纸张,她叠成了长条状塞在袜子里。如今正值春季,京城还未到换薄衫的时候,厚衣裙遮挡下,只要她走路步伐不迈过大,就不会让人察觉出别扭。

    她知道自己无法将所有东西带走,虽然不甘心,但小姐的处境摆在眼前,她们都只能先保住能保住的。小酒馆是小姐的心血,这些东西绝不能让顾家人得到。喜儿笃定地认为,以顾家无耻的作风,小酒馆落到顾家手上结果就是顾长烟被逼着不得不同意充公,最后要么是给两位小姐当陪嫁,要么给上头两位少爷当聘礼。

    喜儿从屋里出来时,不忘拿着两瓶药膏,旁人见到她也不会起疑。

    原先木槿院外头是有婆子轮流值岗的,说是照应实则拘禁。现在内院闹得不可开交,顾政和老太太都没来,外头只剩下一个婆子在守着,且因愈发混乱的局面这个婆子有些等不住了,不停地往各处探头探脑,像是等什么人来力挽狂澜。

    喜儿佯装着急,“嬷嬷不好了,三位小姐都伤得不轻,劳烦您快去请国公爷和老夫人。”

    “再等等吧,魏家的已经去了。”那嬷嬷虽然态度依旧不善,但显然比先前更为不安。

    “那不然嬷嬷进去看看吧,这么多人都拉不住三位小姐,若是老夫人怪罪下来,咱们都得吃板子。”喜儿抽抽搭搭地哭起来,边哭边抱怨做份差事怎么那么难。

    那婆子果然经不住,对她道,“你在这看着。”

    而此时内院的动静也帮了喜儿的忙,那婆子的步履本还有些犹豫,乍然听到书房传来的惊叫声,便再也顾不上了,匆忙地赶去“救驾”。想着护住大小姐和二小姐,没准还能得老太太和国公爷的赏。

    喜儿见人已经走远,便不再耽搁,从另一边的小径悄悄地往洒扫仆妇住的偏院跑去。那边有一道小门,连接外院,之前顾长烟因为要张罗小酒馆的事,所以特地打点过那边的门房。此时这些做粗重活计的下人还不知道木槿院发生的事,喜儿只说出去寻三少爷,看门的人就放行了。

    出了小门,七拐八弯地避开府上几位管事的宅院,喜儿总算跑到了人头攒动的大街上。她顾不上歇息片刻,招呼了一顶轿子便往翁家赶去。

    顾彦清收到消息时,顾长烟早已被人堵了嘴,五花大绑丢进马车送出城外。他没有立即回家,而是直接往城门赶去。可惜仍是迟了一步,城门刚刚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