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彦轩从外头回来,原想跟妻子说已经选好了儿子的书童,可没看到妻子在屋内,问了丫鬟才知妻子在小书房。他有些诧异,毕竟妻子很少看书的,一时好奇,便过去瞧瞧。
他到了书房后,见妻子皱着眉头,阴沉着脸的模样有点怵人,提笔不知在书写着什么,经如此投入,就连自己进来也没发现。
他微微一怔,妻子素来柔婉,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这种令他觉得陌生的神情,也不知因何故如此,许是遇上什么糟心事无处发泄,在书房练字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也说不定。
温彦轩在心里做了一通心理建设,然后信步上前,绕到妻子身后,认真地看妻子抄写的内容,只见纸上的字迹落笔重,带着浓浓的怨气,而抄写的东西竟是《女戒》。
而作为参照的那本九成新的《女戒》,似乎被人蹂躏过一般,呈现出与这书不同程度的破损,他再次怔住。
温彦轩柔声问:“惠儿,你怎么了?”
这声音来的突然,显得有些突兀,把周氏给吓着了,“呀”了一声,手中的笔也跌落在纸张上,笔头的墨汁在纸张上晕染开来,将她即将抄完的那页纸毁了。
周氏原本被婆母罚抄《女戒》就心生不满,好不容易抄完一页,竟被温彦轩这一吓,全毁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脸露愠色,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好端端的出声吓我一跳,你看这都全毁了。”
温彦轩听着她这含怒的声音,妻子鲜少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除了几天前,不由愣了下,但念在她心情不佳的情况下,也没多想,语气温和地问:“惠儿,我进来了后见你写得投入便没有打搅,看你脸色不好,到底发生了何事?”
听到丈夫温柔的声音,周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不应该迁怒丈夫,倏然转头,当看到丈夫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的阴郁也瞬间消散,转过身就扑进丈夫怀里,头靠在丈夫的胸膛上,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温彦轩忽然被她撞满怀,神色一顿,片刻后伸手搂住她的身子,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温言软语地问:“惠儿,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周氏听着她关切的语气,情绪得到安抚,心中的委屈却在无限放大,闷声闷气地回应说:“夫君,娘偏心大嫂。”
温彦轩听后一愣,人心都是偏的,但只要不是偏得太离谱就好,大哥是娘的亲儿子,娘偏心大嫂都是情有可原的。
但见妻子一脸委屈,他柔声询问道:“娘因何事而偏心大嫂?”
周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恰好掩饰住眼底那抹心虚的神色,低声回应道:“我与大嫂在花园那里发生了点争执,估计是大嫂去娘那边告状,娘就马上派孙嬷嬷送了一本《女戒》过来,让我抄五遍。”
温彦轩微微怔愣了下,也没有马上将责任推给秦绾妍而哄妻子,而是在思考此事,很多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是发生争执,估计双方都有错的地方。娘素来和善,处事公允,从未责罚过妻子,这次却因与大嫂起争执而责罚,很有可能是妻子的过错比较大,所以娘才会因此而责罚。
周氏抬起眼眸,眼含委屈地望着他,语气中也透着浓浓的委屈:“夫君,我与大嫂有争执,娘却单独责罚我,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出身没有大嫂高,所以娘才偏心?”
闻言,温彦轩倏然沉下脸,道:“惠儿,娘不是这种人,这种话以后别再说。”
周氏一脸受伤地问:“夫君,你什么意思?”说着,她见温彦轩神色微滞,声音徒然拔高,质问道,“你说娘不是这种人,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也像娘这样,我跟大嫂吵架就应该被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