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糜华走后,齐妘卿一改刚才的亲昵,语气生硬地说:“娘娘,眼下作何打算?”环顾四周后,皱眉又道:“这里戒备森严,只怕一时难以成事。”
“现在时机未到,须得再等。君上许久没来,可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于齐妘卿态度的转变,妘斋并未在意,只要她还愿意帮自己即可。又想到跟宫权的约定,萧糜华为人大度贤惠,不仅不会计较妘卿的无礼,还能和睦后宫诸人,一向又与太后关系密切,天时地利人和占尽,的确是王后的不二人选。
妘卿想起那日脸色苍白的阎显,颇为担心,便照实说了:“君上最近遇上点儿麻烦,前岳浪国太子维勾结了南边苏卓的余孽反了,短短两月已侵吞十座城池。”
“什么!”这种局面妘斋始料未及,如今的越竞兵强马壮,国力强盛,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君上如何应对?”
“不清楚,只是,朝中大臣议论纷纷人人自危,只怕又一场恶战要打。”齐妘卿对朝中之事不感兴趣,无意与她多说。
妘斋深知她虽聪明,但远没有这样的见识,便问:“谁说的?”
“殊烨说的。”齐妘卿脱口而出。
裴殊烨乃是前太尉裴观的独子,裴齐两家为世交,来往密切,两家的公子小姐感情颇深,情同手足。六年前也一起抗敌,功勋卓著,裴老去世之后,阎显中破例封了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少年继任太尉,掌管军机。
原本也是官场坦途,少年得志,却因爱慕五公主清,不舍让其远嫁和亲,打伤送亲队,截走公主,犯下重罪,气得百官喊打喊杀,阎显顶住各方压力,将他杖责两百了事。后阎显将妘斋软禁在弭宵宫,妘斋小产生死垂危,阎显对她不管不误,裴殊烨私闯后宫,救走妘斋,阎显勃然大怒,将其流放到了荒蛮的赤现岛。
“他……还……好吗?”她不敢唤他的名字,是自己害了他。眼泪在眼眶中翻滚,透过这潮湿,那晚的一切犹在眼前,她永远忘不了那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他脸色苍白,伤口还在潺潺流着血,伤得那样重,还若无其事地跟她说:“妘斋,我来接你回家。”
阎显到底要做什么!她恨恨地想,这时候把殊烨不远千里传回来到底有什么阴谋,她欠他的已经换不起了,不想再连累他。
看她一脸悲思,妘卿笑道:“他?他无碍,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裴殊烨,万事从不放在心上。”
“是我害了他。”妘斋自责道。
裴殊烨独闯后宫的事,在城中都传得沸沸扬扬,齐妘卿怎会不知。说她不害怕是假的,她正害怕被这两人牵连,好在她是一个女子,可以堂而皇之地躲在这柔弱之后,心安理得地对他们不管不问。
这近乎麻木的识时务,也让她在他们数次对峙中独善其身,从未被弭宵宫的浑水沾染半分。她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过了报复,她要跟她一决高下,看她的笑话,摧毁她嫡出小姐的自负。
回想过往,齐府上下对齐妘卿可以用宠溺来说,在府中享尽关爱奉承,可在外面,她依然只是个不上台面的庶出小姐,在正式的场合,她永远要退居其次,永远都只配站在齐妘斋身后。她也不想处处跟她针锋相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过,现在不同了,她有了孩儿,没有精力跟她斗了,只想做个了断,大家都清净。
两人都各想各的,沉默了半晌,齐妘卿故作安慰道:“阿姐不必自责,殊烨与君上有总角之情,君上没有哪次不对他网开一面的,这次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不是照样平安回来了。”
妘斋听她唤自己阿姐,稍稍有些不适应,稍稍抬头望了她一眼,道:“不管怎样,都要保殊烨平安,你我之约,切不可让他知道,更不可劳烦他。”
“可是,若有他帮忙,事情会顺利许多。”妘卿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