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积如山的军报,韩墨初整理了一天一夜。
疲累还是让拖着背伤的韩墨初连着发了两日的高烧,高烧中的韩墨初浑身滚烫但始终意识清晰。如果不是他面颊上极不自然的红晕,旁人几乎看不出那是个正发着高热的人。
韩墨初发热的这两天,顾修将军中和城内都安置得十分安静,安静得丝毫不像一个刚刚易主的国家。
“殿下,您不会下令屠城了吧?”韩墨初端着浓黑的药汁,朝着正在与他剥核桃的顾修打趣道。
“我没有。”顾修双手一僵,抬眸正色道:“军队入驻那日都没有,而今我又何必?我只是依你所言让姜国归降的旧官去安民罢了。”
“殿下,您听不出来,臣在逗您么?”
“听不出来。”
顾修又一次将眉眼低下,一丝不苟的给韩墨初剥着核桃。这大约是顾修摸过最金贵的核桃了。
姜国国土极小,城中百姓又鲜少有喜食坚果的,这一小筐核桃是顾修带着熊虎等百十来个亲兵小队满城跑了一天才收回来的,火头军老尤这半辈子没炒过核桃,操着冶金一般的小心,将那一小筐核桃烘熟。
为了保证果仁的完整,每一颗核桃都是顾修先用小铁片启了口子,又用指腹的力气生生捏开的,好半天才能剥得出一个。
其实,韩墨初也并不是想吃核桃,只是顾修这孩子心思重,若是不稍稍让他替自己折腾一下,他心里便总会挂着个自责的包袱。
韩墨初憋了口气,将手中的汤药喝了个干净,浓黑的汤药又酸又苦,生涩的药味徘徊在喉头久久不散,再温润的眉眼此时此刻也被一碗苦药纠结了起来。
“很苦么?”顾修抬眸轻声道。
“还好。”韩墨初笑着答道。
顾修提着炭炉上的铜壶与韩墨初倒了一碗清水,推到人手边。
“刚服了药便饮水,会伤药性的。”韩墨初摆摆手将喝空的药碗搁在桌上,侧身靠在卧榻松软的棉垫上,听着顾修剥核桃的轻响闭目养神。
“殿下,丁泉将军传了军情奏报过来,荀老将军请您到营前同去商议。”来传话的人是宋煜,现今的他已经做了顾修的营前小旗了。
顾修将剥了一半的核桃收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土,与病中的韩墨初说道:“你好生休息,若有事便叫熊虎,这会儿是他在营外当值的。”
“好。”韩墨初裹着毯子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