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年八月的最后一日,恰逢大集。
京城南郊的大兴县县城,天还没亮,这城里城外的就已经忙开来了。方圆百里之内的人,好像一下子都在这儿了,叫卖声、吆喝声,一声比一声响。
城内最繁华的一条街上,一个戴着头巾低着头的妇人看准了那前面刚拆了门板的店铺,趁着伙计不注意,就从两块卸了门板的缝隙中钻进去了。
“唉,唉,你着什么急啊,店管家还没来呢!”伙计一回头看到有人进去了,赶紧将手里的活儿干完。
那一看就不是个有钱的主儿,来这当铺九成九就是当点儿东西换花用。真是可惜,今儿开门第一单,怕是塞牙缝儿都还不够哩。
“啪嗒”,店管家关上了木门,站上了高高的柜台,隔着木栅栏也不说话,就看了那妇人一眼儿。
“当东西呢?”开口说的话,也不甚客气。
“……嗯。”那妇人紧了紧手里的包袱,过了一会儿才听到她像是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
“来都来了,就拿出来看看吧。”都进了这当铺的门儿了,还在犹豫,别是东西不是自个儿家的。
这样的事儿不是没有过,确切来说,一大半儿都可能是。可又怎么样呢,物件儿又不会说话,也没刻名字不是。拿来了,那就当呗,顶多后边儿处理得干净些。
一块儿灰布包裹着的东西放上了柜台,又被妇人往里推了推。
店管家眼尖地发现,这灰布里的东西有点儿分量啊,放上去声音沉闷得很。他不给反悔的机会,伸手就将东西扒拉到自己身前。
他小心地捏着手指将那灰布一角给提了起来,就这一眼,里面的物件儿他就看进眼儿里了。
呦,真东西啊,金的!
他抬首又看了眼那妇人,哼,不是偷来的,就是捡来的。反正儿呀,就不该是她自个儿的。
“死当,活当?”按规矩,店管家问上了一声。
“死当多少,活当又是多少?”妇人压低了的声音粗拉得很,这是怕人认出来吧。
“您要死当,那就按了手印,十两拿走。”店管家拿称称了一下,一两出个头,“要是活当,就只有八两了。一个月后,您拿着九两白银来赎便成。”
“才十两?那是金镯子,从没见过的新样式!”妇人踮着脚,一把抓住了高柜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