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招弟的改变是杜红缨从未想到过的。
别说想了,奢望都不敢奢望李招弟身上能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李招弟那么一个兢兢业业地‘伏地魔’,陡然间与娘家绝交,与兄弟决裂,杜红缨都无法想象李招弟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心里藏了多么深的苦。
在这样的社会中,女人是很难生存的,若是男人有能耐还负责,那自然再好不过,男人就是女人头顶可以遮风挡雨的一片天,可万一男人是个没本事还窝里横的怂包呢?
遇到这样的男人,若是娘家强势点,有娘家兄弟帮着撑腰,女人的日子还能稍微好过一些,可如果娘家兄弟也支棱不起来,那女人简直没有活路。
杜红缨看着把自己当驴用的李招弟,心底竟然有些心疼,她揉了揉眼,小声嘀咕道:“幸亏你是嫁到了夏家来,夏家男人都是专情的种,纵然是与你娘家断了也不愁没活路,日子甚至还可能比之前更松快省心一些,若是你嫁去一个没本事的人家,这日子就得放到烈火上熬烤了。”
大儿媳的改变让杜红缨心里快慰,二儿媳就够糟心了。
摊上那么一家子坐地起价的人,杜红缨有心出去骂几句那家人贪得无厌,把闺女当成货品一样卖,又怕这样做了丢人,只能把气闷在肚子里。
更让杜红缨糟心的是,夏耀祖的心思很明显还在那姑娘身上。别看夏耀祖每天泡豆子碾豆子挺精神挺勤快,可他脸上的笑却是少了。
杜红缨私下里同夏春生说,“要不咱松松口,就遂了老二的心意吧,咱家左右也不缺那点东西,犯不着拿老二的婚姻大事赌。”
夏春生旱烟抽的吧嗒吧嗒响,迟迟没说话。
见夏春生没松口,杜红缨心里知道了夏春生的态度——夏春生心里多半还是不愿意的。要是愿意,肯定当场就答应下来了。
“当家的,你是在担心啥?”杜红缨问。
夏春生叹一口气,道:“婚姻是大事,不是小事。结一门好亲事有多么重要,看光宗和棠丫就知道。都说娶妻娶贤,不止是要闺女贤惠,那家人的品德也得占个‘贤’字。光宗娶了老李家的闺女,前面几年都是怎么过的?摊上那么一个亲家,好端端的日子都能过成鸡飞狗跳。”
“同样是老李家的根,同样是李家庄那一方水土养大的人,棠丫嫁的就不错。我看那亲家公不是个多话的,亲家母虽然话多,但帮衬孩子是真心帮衬,去了之后也不摆婆婆的架子不耍婆婆的威风,手脚不停地帮棠丫做事儿。”
“耀祖结的这门亲事,原先看着还不错,可谁知道金钱就是个照妖镜,穷的时候照不出来的问题,等到兜里稍微多了几个子儿,各路妖魔鬼怪就都显形了。我不同意的原因,是担心耀祖结亲结了个无底洞。”
“你是当娘的,心软,心疼孩子,看他整天拉张脸心里不舒服,可你就没想过,要是真结了个无底洞似的亲家,不舒服的日子都在后头呢!他同那姑娘左右都没见过几面,就算有点情愫,冷他个一年半载就没了,你托媒婆给耀祖重新相看着,到时候见见面,说不准就成了。”
“你让耀祖进来,我同他说会儿话。”
杜红缨平时在家里强势得很,都敢拧着夏春生的耳朵骂,可真到了这种大事上,她还是听夏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