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杨立杀了金花夫人、广音鹊母、小太子。然后在胸口剜下一片血肉,以为负伤之状。而后返回天和国,长跪在宫门请罪。国王正与三宝谈话,黄门郎慌忙来报,声称靖妖王杨立长跪宫门外谢罪!长老听了此信,慌慌张张走出宫门,国王也随之而去。
果见杨立跪在那里,胸前一片血迹。长老跑去跪下来,忍不住悲声抚摸道:“痛否?”杨立摇头不语。国王乃传唤御医为其医药。长老日夜守候病榻,侍奉汤药。国王本打算来询问皇太子之事,可见他伤成那样,不好失了明君气度。只吩咐御医用最好的药,御膳房做最好的饮食送上。
如此调养了十数日,杨立恢复神智,国王亲来探病。却谁知那象沙婆听满城的人都在传言杨立受伤救太子的英勇故事,立马气得炸开了锅,她从馆驿出来,一路怒气冲冲的走向皇宫。街市上人群拥挤,她直接推倒推倒众人,力气过猛,不少闲人被推得或死或伤。
径直来到皇宫城下,兵士未及警告,那婆子发了呆性,身长百丈,体宽十里,往地上一打滚,城门化作土灰,兵士添做劫灰。一路打入皇宫大内,惊动国王。国王急向长老汇报,长老道:“陛下勿惊,这是贫僧的大弟子象沙婆,法名象空心,与贤徒杨立有婚约,必是听闻杨立受伤,所以气恨难平,进宫探望。”
国王定了定神道:“和尚也能结婚?”长老叹道:“说来话长,简短来讲就是这象沙婆当初在百户村为妖之时不愿做我徒弟,非要做我徒弟不可时必须要答应她还俗联姻。舍利佛子不得已答应下来,亲口允诺取经完毕后准其还俗,若她在尘世间找不到如意郎君,可在佛门中任意挑选,到时一并还俗赐婚。这不,自从在羊角村收得杨立以来,她便与之私相授受,万事为之考虑,俨然一对夫妻。”
正话间,那婆子就公然闯入偏殿,推开国王长老,径直来探望杨立。国王见她闹得厉害,哭得伤心,不好再问。杨立这才向国王下跪请罪道:“罪臣去迟了,小太子已被妖精……。”哽咽至此,自责不已。国王听闻噩耗,不能自已,放声大哭。杨立道:“罪臣已为太子报仇,请陛下节哀!”
长老及众大臣都来宽慰国王,国王乃渐渐平复。转天为长老倒换了关文,赐宴鸿胪寺。国王因有丧子之痛,举国哀悼,不能陪宴。特命掌朝官代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掌朝官忍不住问:“长老生于何国?”答曰:“武主大周国。”
对曰:“吾等只闻东土有唐,未闻有周。”
长老道:“求名得名,求才得才。我大周向来重真才而避虚名。”
掌朝官又道:“听闻贵国主政者乃女人也,女人亦能做皇帝乎?”
长老笑道:“天子之所以为天子,乃天之子也。子出于天,子能为帝,天岂不为帝之帝乎?”掌朝官又问:“不知其政声、人物、风土如何?”
长老摇头摆手,告以不知。掌朝官笑道:“法师生长于自己国土,难道对自己国土之事还不尽知吗?”长老笑道:“岂不闻坐而论道,谓之三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昔丙吉忧牛喘而不问道死人,陈平不知钱谷之数,曰:自有主者。要想知道一个朝廷是否繁荣昌盛,其实问百姓是最好的。从百姓口中说出这四个字才最真实,可是偏偏有人问错了人,所以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的屁话。”
师徒吃好了,就要收拾行礼上路了。掌朝官道:“法师还有什么金玉良言奉告?下官定为之转奏国王。”长老因想到苹果厍之苦众,乃道:“请转奏国王,苹果厍原本乃孝治国疆土,但其主嫌弃其穷山恶水,放弃一村之民。致使村民生计无路,国王若是明君,就请划充为国土,使民有所附,不为外欺。还有官不与民争利,民与法并行。请国王以身作则,多下穷山恶水之村走访,了解民命艰难。昔日百姓一听国王驾幸,必是慌张无措。什么时候百姓不为见到国王而惊慌失措了,什么时候天下就昌盛了,百姓就富足了。”
话说三宝师徒别了天和国,再度苦行,不知不觉又是一月。此时节正逢寒冬腊月,一路上风雪漫漫,道途艰难。三宝师徒饱经风霜,蹅雪翻山。
这日晓晨,太阳锃亮。晃的长老睁不开眼,长老闭目仰面,自觉全身血液暖流,虽临隆冬之际,却似煦春之风。暖暖的,热热的。长老睁眼,谓二徒曰:
行程万里,未有佳境如斯者。左坪右湖,前风后雪。东有远山之起伏,西连阔水之静谧。南行雪花当玉垫,北顾风霜视琼浆。雪山之上,野兽忽出。林野之隙,乌兔常奔。高杨之梢,鹊聚一巢。湖面生白气,鱼儿吐泡泡。农田雪半消,地长一寸青。若逢春夏季,此必是天堂。
婆子直言不讳道:“师父做的诗可真俗。”长老笑道:“最是俗人能赞景。我取经,以佛心取之,故不敢懈怠。我观景,以俗心观之,故不求精华。”
日正中天,人行末路。前面有一条汹涌翻滚的河挡住去路,时逢中午,长老腹饿难忍,抱着肚子蹲在一棵老树下叫唤。杨立拿出钵盂到远处化斋,刚一起云就看到南面山麓下有四个仙女,她们四个春柳云髻,迎风飒纚。才道金闺闲拾翠,果然越女塞西施。她们手里各执一条藤蔓,有说有笑。在那里放牛哩!
杨立知道她们是谁,待要打个招呼,又怕无言以对,徒生尴尬。待要返下云层,又恐双方相遇,不免问长问短。苦思一阵,杨立装作没看见,化一道紫光到他处化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