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一个小时,谈话六十分钟,基于埃泽尔-魏茨曼只是以特别联络员的身份前来,许多话题都是浅尝即止。次日上午,埃泽尔再度来访,但他的身份依然只是特别联络员尽管这个年轻人有胆有识有才干,犹太复国主义执委会终究没有授予他跟新联合王国高层协商缔约的权力,而是临时委派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巾帼不输须眉的果尔达-梅厄女士连夜从伯尼尔赶赴利默里克,在埃泽尔以及罗斯柴尔德家族代表罗伯特-罗斯柴尔德的陪同下前往“森林宫殿”,试图与这个国家的绝对主宰者达成一项意义重大的援助协定。
就在犹太人抵达之前,夏树从情报官那里了解到了一个重要信息:昨晚德皇小威廉出席巴伐利亚王室举办的宴会时,接见了本-古里安及犹太银行家代表,虽然犹太人极力示好这位德国皇帝,并许诺在资本方面无条件支持德国的金融展和殖民扩张,小威廉依然没有在犹太人独立建国的问题上做出支持性的表态。这也难怪,德国自赢得一战以来逐步成为中东石油资源的主宰者,而既得利益者通常对改变现有格局不感兴趣。事实上,不止是小威廉对犹太人建国无甚好感,德**政财经界的大佬们也大多认为犹太人建国将会引骨牌效应,使得争议和冲突从巴勒斯坦地区扩大到整个中东,最终导致中东石油的生产和运输大受影响。因此,他们宁愿犹太人继续维持现状,宁愿巴勒斯坦地区长时间处于混乱状态,从而将各方矛盾压制于此。
正因为德国高层拒绝支持犹太人建国,犹太复国主义组织只好回过头来在新联合王国这里下功夫。作为国联理事国和西方同盟国阵营的重要成员,新联合王国在诸多国际事务的处理当中都扮演了积极角色,他们跟美国人交好,是美**政高层信赖的合作伙伴,他们跟苏俄往来密切,籍此将影响力扩展至远东地区,他们还是德国的铁杆盟友,是德国在军事战略和军事技术领域的最佳拍档……但就本质而言,其影响力还未摆脱国力的制约,很多时候他们是借力力、以巧胜力,是通过舆论造势、合纵连横等策略性的方法达到预期效果,譬如巴勒斯坦地区的自治建议,他们选择在最恰当的时机在国联理事会提出,在国际舆论的重重压力下,在没有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包括德国在内的各理事国只好顺水推舟地表示同意。
对于犹太造访者,夏树一如往常地以热茶待之,并且开诚布公地阐述道:“众所周知,西方同盟国家掌控着阿拉伯王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石油资源,虽说绝大部分油田都位于阿拉伯王国东部和东北部地区,距离随时可能成为战场的巴勒斯坦有上千公里远,但如果我们直接派兵介入,势必使我们和阿拉伯王国的外交关系急剧恶化,甚至成为直接交战国。届时西方同盟国家为了维护他们在阿拉伯王国的石油投资,必然要对我们国家施加压力,如若施压无果,则会采取一系列的惩罚性举措,致使我们国家的利益受损,国民大众的利益受损,这一幕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请恕我愚钝,陛下!”时年半百的果尔达-梅厄女士说道,“据我所知,新联合王国在巴林岛有丰富的石油产出和完备的炼油设施,且大多数石油产品都用于出口。一旦阿拉伯王国陷入战事,导致秩序混乱、油田减产,必定推高国际油价,新联合王国则将因此获益。”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位巾帼女将要么是故意试探,要么就是只争眼前利益、不通宏观经济。夏树笑言道:“相较于国家的战略利益,此乃是蝇头小利,何况巴林岛的石油产能只占当前全球石油产量的百分之二、三,以国家利益换取经济收益,纯粹是给他人作嫁衣!再者,若新联合王国与阿拉伯王国开战,阿拉伯人可以轻易封锁巴林岛周边水域,袭击过往油船,使我们蒙受沉重损失,到头来还是得不偿失啊!”
要说经济层面的大局观,执掌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爱尔兰分行多年的罗伯特-罗斯柴尔德勋爵理应不差,他忙不迭地恭维道:“陛下不愧是博古通今、经邦济世的全能天才,对国家利益与经济收益的权衡计算精辟到位。要说到军事领域的运筹帷幄、作战部署,我们三人加起来恐怕还不及您的百分之一,还望陛下不吝赐教!”
“指挥作战是将军和参谋们的工作,我整天呆在这距离前线几千公里的地方,对前方的形势所知甚少。”夏树摊开手道,“你们指望这样的我给你们提供明智的建议,还不如将信任交给你们的指挥官和参谋人员!”
罗斯柴尔德勋爵继续恭维道:“可陛下您是这个时代创造战场奇迹最多的人,特别是在亚尔海战期间,当所有人都认为同盟国海军将败给联军舰队的时候,您几乎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局势。我们相信,如果说有人能够帮助我们犹太人摆脱失利的厄运,那么这个人非陛下不可!”
夏树微微一笑:“可我只是爱尔兰人和威尔士人拥戴的君王,我的使命是守护爱尔兰和威尔士不受侵犯。”
梅厄女士静静观察着这位国王的言行举止,在罗斯柴尔德勋爵的请求碰壁之后,她以更加委婉和聪明的方式说道:“我们将陛下视为挚友,接受陛下的建议,以我们的影响力说服犹太人尽可能将他们的资财留在爱尔兰和威尔士,如今我们面临前所未有的艰险局势,陛下可否从旁观者的角度,为您的朋友们分析局面,提点一二?”
夏树看了看梅厄,又瞧了瞧罗斯柴尔德勋爵还有完全插不上话的埃泽尔,遂传唤侍从官送来中东地区的军用地图。
“以我的判断,除非国联强力干涉,否则你们与阿拉伯王**队必有一战,而最有可能成为战场的地点,便是这里!”
在场三人定睛看去,夏树的手指落在了特拉维夫东南偏南,那个位置往南是雷霍沃特,该城镇最初是犹太人在189o年建立的农业居民点,柑橘种植与乳畜饲养是这里的支柱产业。至1948年底,这里的犹太居民增至七万多人,民兵武装的规模也从数百人增加到了近6ooo人。
在雷霍沃特东北方6公里处,也即夏树落指位置往东,有一座由阿拉伯人建立起来的城市名为拉姆拉,它位处沙漠地带,人口万余,如今仍以阿拉伯居民为主。换作平日,这座荒漠小城毫不起眼,但如今阿拉伯王国的近卫骑兵师主力和近卫炮兵师一部驻扎于此,只要他们强行西进,很快就能够切断特拉维夫通往雷霍沃特的两条公路,接下来既可作为左翼包抄特拉维夫,又可作为铁钳围困雷霍沃特,使犹太人尾难顾。
“东方有句古语,君子有不战,战必胜!”夏树道,“你们若想要拖住阿拉伯王**队,就得想方设法打赢你们与之交手的第一仗,就如同你们在哈代拉之战所做的。”
思量片刻,梅厄和罗斯柴尔德勋爵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埃泽尔,年轻的魏茨曼先生毫无惧色道:“根据我们的情报,阿拉伯王国将战斗力最强的近卫骑兵师部署在了拉姆拉,他们移动度很快,而且擅长野外作战,若他们的目标是雷霍沃特这样的城镇,那我们还有机会依托阵地阻击他们,可如果是在开阔地带与之交手,除非有现代化的装甲部队担当主力,否则胜算极低。”
夏树顿了顿:“外籍兵团所辖‘维京’营业已全员抵达特拉维夫,最锋利的剑交到了你们手中,能否一剑封喉,全凭你们自己挥了!”
埃泽尔若有所悟,梅厄则插话道:“哈代拉之战,爱尔兰外籍兵团的战斗力确实有目共睹,能够挫败叙利亚第3机步师,‘尼古拉’营当居功,这‘维京’营既然深受陛下推崇,想必战力犹在‘尼古拉’营之上,只是不知阿拉伯王国近卫骑兵师与叙利亚6军第3机步师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