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临海,跟上京的干朗不同,这里连风都带着湿咸。
数十里连营灯火通明,海浪拍岸的汹涌隐约入耳,湿润的空气让情绪在夜间膨胀发大,众人在帐外那句声音落下后都久久不能回神。
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双目通红地注视着严实紧闭的帐门。
直至一只有力修长的手掌缓慢地将帐门挑开——
来人身量应当极高,那手挑开帐子后几不可察地停顿一刻,而后低了头颅,身子压下些许。
极优越的身姿不免带了压迫力,就算隔着厚重的帐子都能感觉得到。
进来了——
银白软甲附着暗色衣裳。
坚毅又俊朗的面部线条,因为眉眼的冷漠更添锋利。
黑沉的眼不经意落过来,周意然站直了身子,似乎对屋内的伤情视而不见,一张口,却道:
“只是走了几年,主帐又矮三寸。”
因着海风跟水汽的影响,这处驻扎的营帐会圆矮一些,平时是影响不了的,但周意然总觉得摆不开手脚。
他守在阳朔的那几年,主帐制得比别的要高。
语气没有抱怨,平铺直叙,好似中间隔的六年顷刻间彷佛昨日。
“周帅?”
“主.....主帅,是主帅回来了!”
比起他的淡定,几个将领却像炸开的礼炮,一时澎湃与心酸齐齐涌上,嗓子都喊劈叉了。
刘钧自他走后挑起了西方驻军的大梁,本来比周意然还要大上七八岁,现在一张严肃刻板的脸上比他家里七岁的女儿哭得还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