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东家笑着摇头:“俺家基业人脉尽在泉州,却那庆元府做甚,便是过江强龙,也压不过庆元府地头蛇!”
原本胡福郎说对造船有兴趣,毛东家多少有些不快,毕竟同行是冤家,现在听他说要在庆元府造船,毛东家心便放了下来,说起话也风趣了些。顿了顿,他看着胡福郎笑道:“只是胡掌柜,造船不易,不是随意拉扯上几个人便可凑数的。”
“俺知道,故此来向毛东家请教。”胡福郎道。
毛东家笑了笑,恰巧此时有仆妇送上茶点,他招呼胡福郎与蒲开宗吃,却避而不答胡福郎的问题。胡福郎也不着急,赵与莒给他的交待,原本就说不要急于求成,一年之内能将事情办妥,便是极好的了。
众人又天南海北地说了一番话,胡福郎便起身告辞,毛东家笑着将他送了出来。
“我和毛东家尚有事要说,胡掌柜不妨先走。”见胡福郎望向自己,蒲开宗拱手道。他虽是背了个主簿的官衔,却依旧保有商贾本色,言语之间丝毫不显倨傲。
等胡福郎离开之后,蒲开宗对毛东家道:“这位胡掌柜虽是年轻,倒是个精细人,他方才所说,你是相信与否?”
“自是将信将疑。”毛东家摆了摆手:“老蒲,你倒是给俺找来的事端。”
“他家生丝是极好的,你是行家,可曾见过比这更好的么?”
毛东家除了造船,也做些替海商收丝的活儿,故此蒲开宗有此说。他捻着须,沉吟了半晌,摇了摇头道:“实在是不曾见过,俺经手的丝中,以他的最为上品。”
“那便是了,若是能从他手中得到那生丝,岂不胜过你每年卖几艘船儿?”蒲开宗抚掌道:“休说是你,便是我,也对那生丝动了心。”
“要不你也不会巴巴地拉上俺了。”毛东家打趣道:“不过这胡掌柜甚是精明,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老蒲,你可莫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蒲开宗是出了名的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好生和他回易,哪用得着糊弄?”蒲开宗摇了摇头:“倒是你,我听闻你与胡家又闹了一场?”
毛东家嘿嘿冷笑了声,却不接过话题,蒲开宗见他如此谨慎,也便转了话头,二人又谈了会儿生意,毛东家欲留蒲开宗吃饭,蒲开宗婉言拒绝,便也出了毛家船场。
送蒲开宗离去之后,毛东家却见一个心腹在旁似乎有话要说,便道:“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做甚?”
“老爷,那个胡家的小子……方才在咱们船场门前见到那位胡掌柜,两人说了会儿话便一起离开了。”那个心腹迟疑着道:“他们都姓胡,莫非是同一族人,来赚老爷的?”
毛东家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迟疑了会儿:“你可看清楚了,真是胡家的小子?”
“便是烧成灰,小的也认得他,如何会看错?”那心腹用力咽了口口水:“老爷,姓胡的对咱们衔恨已久,要不……”
“不过是一伙匠人罢了,有甚打紧!”毛场主摇了摇头:“就他们老的老少的少,能掀起多大的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