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漂了多远,前方漆黑一片不知所向,感觉河流走向逐渐向下而去,水流渐渐加快。我怕前方突然出现瀑布什么落差极大的地方弼马温应付不来,于是赶紧摸索着向它游去,不想那猴头水性极好,不但自己绰绰有余,仗着它黑暗中视力比我出色,还几次将我拉离危险区域,我们俩就这样相互依托又不知道漂了多远的距离,突然水流一阵向下,都被卷到一个漩涡里,跟着奔腾而下的流水,涌入了一个深潭。
等水流渐渐平缓,我们爬上岸时,早已不知身在何方,但总算逃离了山鬼和黑面罗刹的魔爪。我摸出打火机打着火,这东西一直放在裤子最靠里面的口袋,并没有被山鬼发现,现在只能依靠它照个亮。四周的地上铺满了细沙,蓬松柔软,类似于一个河滩的地方,远处奔腾的水流声依然可闻,岸上有很多随着水流飘落而来的枯木,有的早已干枯腐烂,我捡了几根细柴,点起火来,又逐渐放了一些枯木,终于将火势引大,照个光亮。由于害怕想之前一样身上附着水蛭,我脱下衣服用手将全身摸了个遍,果然有几只趴在上面,用炭火将它们一一烫下,又提弼马温清理干净。
河水很冷,我们都靠在火堆旁取暖,我把衣服晾在树枝上就站起来看四周的环境。我们所处的地方并不是河岸,而是一个湖心岛,岛子不大,只有中间一个孤零零的小山包,也没有什么植被,四周全是水,火光有限,看不到边际。此地暂时安全,我也放下心来,转身去看弼马温的伤势,千年首乌娃娃确实是疗伤的神药,弼马温的肠子都被它自己塞回体内,现在伤口已经愈合,看它没什么大碍,接下来就要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我捡了几根粗壮的枯木,想要扎一个木筏,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木头都已经朽烂,担不住人的重量,弼马温也站了起来,在小岛上四处乱逛。再一次失败后我有些气急败坏,把烂木头踢进湖里,坐在岸边生闷气。忽然发现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的发着淡淡的光,我拾起一根稍微坚硬的木头当做武器,慢慢的向水里靠近,走到近跟前才发现原来是一种会发光的鱼,并且不止一条,都围拢在刚才被我踢进水里的枯木旁不停的啄食。
那些鱼差不多都有一尺来长,长的有些像鲢鱼,脑袋大大的,见了人也不害怕。我正好饥肠辘辘,仿佛看见水煮鱼、炖鲢鱼、烤鱼、红烧鲤鱼等各种各样的美味,再也忍不住,也不管能不能吃,立刻动手捞上来两三条,甩到岸上,用树枝穿了架在篝火上烤。那些鱼的鳞都很细,表面有一层类似荧光的东西,刚才在水下发出光亮的就是这个原因,现在被火一烤,都暴了起来,这倒省了我的麻烦。不一会鱼肉都变得微微发黄,一股烤鱼的清香散发出来,我哈喇子早就流到了地上,当下撕去表面的那层鱼皮,就大口的吃起来。
肉质细腻,莹韧,入口即化,香甜无比,虽然没有添加任何的作料,反而更加突出其自然、纯正的清香,我大快朵颐,不一会儿三条鱼就全部下肚,感觉还没吃饱,又下河捞上几条架在火堆上烤。
弼马温刚才溜达到了土丘的另一侧,可能闻到了烤鱼的香味,我看它两眼直勾勾的就过来了,也不理会我,就这么一直盯着火堆上的鱼,哈喇子像决了堤的洪水,把下面的沙滩冲出一条大水沟。我看这孩子是在可怜,再不给它点吃估计这个小岛就要被冲走了,于是朝它一指火堆上的一条鱼,意思是这一条给它,结果那厮还不等我缩回手,一把就将那条鱼捞在怀里,也不怕烫,三下两除二的就解决到了,吃完又直勾勾的盯着其它的鱼看起来。
我一看这还了得,猴子不吃桃改吃鱼了,于是语重心长,苦口婆心的教育它:“哥哥不是不让你吃,更不是心疼你吃,怎么说咱也是共患难的兄弟,别说吃这两条小鱼,就算有条鲸鱼也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忘记自己的光荣传统,想你五百年前大闹天宫,虽逛过王母娘娘蟠桃盛宴,进过太上老君的兜率宫,琼浆玉液肠中过,仙药金丹口中留,但好歹是吃素,不曾沾得半点荤腥。现在你突然改了门风,要让你师父知道了,我怎么跟他交代啊。刚才那一条鱼,权当让你品尝一下滋味,知道什么味就行了,总不能指望着靠它吃饱吧,一条鱼即一个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你还是就此罢口,忍耐一下吧。”
说完我抬头去看它羞愧的反应,结果发现我靠!火堆上的三四条鱼只剩下一幅骨架在接受着火焰的洗礼,旁边弼马温正惬意的躺在沙滩上,枕着一只胳膊,翘着二郎腿还不停的嘬牙花子。发现我在看它还露出一幅很无辜的表情,接着挪动了一下身子,背过身去留给我一片脊梁。
我目瞪口呆,这猴子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过去一脚踹在它屁股上,弼马温摸摸猴腚,一脸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朝丘顶走去。我心想你小子脾气还挺大,明明吃了我的鱼,不说句感谢的话也就罢了,还想还是应该的似的。
我下河重新捞了几条架在火上,不一会儿又发出淡淡的清香,这时弼马温突然在丘顶朝我吱吱歪歪的叫起来,还不停的挥手,好像是让我过去。我心想它肯定发现了什么,刚要起身过去,心里存了个心眼,把插着鱼的棍子一起拔了出来,握在手里向丘顶走去。
土丘不大,不一会儿我就来到丘顶,一块巨石矗立其上,弼马温招呼我转到巨石的另一面,赫然在地上出现一个洞口,里面修筑有阶梯,向下延伸而去。这里怎么会有人工建筑?我心中泛起一丝疑问,趴在洞口听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下坡拿来一根火把,又缠了几圈破衣服的布条,小心翼翼的下到里面。
这个洞穴并非天然溶洞,而是全部由人工修筑而成,层层的青砖码的平整、规矩。我看这青砖有些面熟,每块都巨大无比,好像蟒墓中的一样,说不定就是同一拨人修筑。前方通道变得宽敞,似乎是一间大厅。弼马温在后面拽着我仅剩下一点的衣服,寸步不离,我们轻轻的走进那个房间,房间空空荡荡,只有正中一棵巨大的枯树,树干笔直,上面均匀的分布了几条枝丫,下端则深入地中。
我看没什么危险,于是和弼马温来到那大树跟前,原来是一棵青铜古树,怪不得树杈都分布的这么均匀,向四周共分了九支,像一把只有龙骨的大伞。铜树有六七米来高,树干也有半米多粗细,我轻轻敲了敲,当当有回响,里面是空的,树干上刻满了符箓、篆字,我也认不出是什么,沿着树转了两圈再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就靠着青铜树坐了下来。
我把火把递给弼马温,这猴头也不怕火,拿着到处转起来,这个房间有一些蹊跷,从砖石的铺贴的丝丝入扣来看,当时修筑的非常仔细,显然下了大工夫,但为什么只陈列了中间的一颗铜树呢?我虽然不考古但也知道古代有些达官贵族的墓穴中经常会放有铜树作为陪葬品,称作摇钱树,寓意死后也能像在阳间一样发达富足,不过这个房间也没见什么棺椁之类盛放死人的地方,不像个墓穴,并且这铜树也太过巨大,房间的正中仿佛它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弼马温沿着房间转了两圈之后没发现什么异常,也在铜树旁边蹲了下来,此时房间安静,寂寥无声,我刚想站起来招呼猴头回去,突然感觉铜树轻轻的颤了一下。我怀疑自己感觉错了,或是弼马温不小心碰到了铜树,转头去看它,发现猴子离铜树还有半米远,蹲在那捉身上的虱子。不是弼马温那会是谁?此时这个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壮着胆子把耳朵轻轻的贴在铜树上。
“呼、嘘,呼、嘘……”是喘气的声音!我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仰去。刚才感觉到的颤动原来是铜树随着某种东西发出的呼吸声而引起的共振,我心里彻底没了底气,有什么东西正趴在铜树的里面轻轻的呼吸着,这铜树看样子就知道是上古之物,里面的东西也不知是何物,不过我刚才敲击树干的动静有可能已经将它惊醒,想到这里我更加担心起来。
僵持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异常,看来里面的东西并没有醒过来,或者是已经发现我们,只不过自己困在铜树里无法出来。我多少放下心来,有了个主意,招呼弼马温爬上铜树从上面看一下能不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弼马温将火把递给我,手脚灵活的爬上了上去,攀着树枝荡到了树冠上,我看它在上面走来走去,好像发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东西正在琢磨研究,心里不由得很着急,也不敢出声,只能在下面手舞足蹈的比划,让它看看到底是什么。
弼马温在上面左右转了几圈之后,忽然低下身子,捡起什么东西朝下面丢了下来,我在下面看的真切,接在手里,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把青铜古镜,镜面有七八寸宽,下有一柄,作麒麟蹲伏之像,环绕镜柄四方分设龟龙凤虎四兽,造型古朴,形象传神,一看便知不是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