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瞬息间变化却没躲过钟沁瑶的眼睛,便听她疑惑道:“怎么了?苏公子似乎对这个名字…感到很惊讶?”
苏异笑道:“确实很惊讶,因为他是我爹。”
钟沁瑶笑出了声来,随即以衣袖遮面,香肩微微耸动,片刻过后才恢复了冷静。
“妾身失礼了,”钟沁瑶告罪道,“实在是因为,我已好久没有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苏公子就算再崇拜一个人,也不必盲目到认他做爹的地步吧。”
原来钟沁瑶是会错了意,既然她不相信,苏异更是乐得不用解释,便道:“能博得美人一笑,认人做一回爹又如何,不亏。”
更何况他真是我爹呢,他心里补充道。
“你这张嘴,时而带刺如蜂针,时而又甜如蜂蜜。”钟沁瑶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
“说回到这个苏君桥,当年他的文采与相貌,迷倒了京城万千少女。而他进京赶考又夺魁的那一年,才仅仅十七岁。而那一年的万庆祥,就算没有四十,也有三十好几了吧。一个过了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却考不过一个毛头小子,你说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虽说两人最终都没有入朝为官,令人扼腕不已,但得到的评价却是截然相反。人们都说,苏君桥不入仕途,是因为他不屑。也有人盛赞他不贪恋功名,那段时间甚至兴起了好一阵的淡泊名利之风潮。而万庆祥,却是被指输给了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小子,一时忍不下这口气,才愤然下海经商。又说他身负才学不去建功立业,却自甘堕落掉入金钱堆里。这般差别对待,也是令人啼笑皆非。”
苏异听得入神,关于苏君桥的这一段往事,碧荷也没有提过。而且,自己的父亲竟和万庆祥有这样的渊源,令他直叹世事奇妙。
“瑶大家说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苏异心道既然钟沁瑶并不是发现了自己的什么秘密,那提起这段往事,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告诉你这件事,是想让你知道,万庆祥是带着一肚子怨气下海经商的。如果你去查一查他的过往,不难发现他的前半生有着太多的坎坷曲折,还遭遇过很多不公的对待。好不容易隐忍到了庚子年科考,进了殿试,本以为能一飞冲天,却没想到风头全被一个年轻人给抢去了。”
“榜眼又如何?说不定榜眼这个名头更像是一块羞耻牌,时时悬挂在他腰间,提醒他输给了一个年轻小子。唯有远离官场,远离仕途,才能令他忘掉一些痛事。如今他能在公堂上重提这事,更以此羞辱孙咏志,看来是恢复得不错。经商的成功,多年的荣华富贵已经让他忘了当年的痛了。”
“所以说,你要对付的,不是一个简单的普通商人,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奸商。这一次行动的失败,算不上什么,甚至能将他背后的一些人物给逼出来,已经很成功了。”
苏异沉默良久,一直盯着钟沁瑶看。
钟沁瑶的目光也毫不躲闪,坦然地与他四目相对,接受着他的审视。
“瑶大家,早就猜到了会失败?”苏异问道。
“这,根本用不着猜。”钟沁瑶淡淡道,“万庆祥是什么实力,你又是什么实力。你唯一比他强的,只是一身的修为。但与他文斗,你的修为又派不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