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认为,或许真的不存在什么阴谋。”苏异答道。
“哦?说说看。”曹老太爷饶有兴致道。
若是别人这么说,定会被当做是在替驭天教开脱。但在座几人都已认可了苏异的人品,自然都是顺着他的话去思考。
“晚辈与荆无偿正面接触,对他这个人也是有了些了解。晚辈认为,以荆无偿的地位与修为,该是一个不屑于说谎的人。被一个小辈问到了面前,还藏藏掖掖的不愿说实话,不像是黑护法该有的作风。所以,他说没有阴谋,便是没有阴谋。既然如此,会不会是阳谋?我们是不是该从‘神节能给驭天教带来什么好处’这个问题入手?而不是一直纠结于驭天教能利用神节做什么手脚。”
曹老太爷欣慰地点着头,老怀甚慰。自己才提点了苏异不久,他便能将视界打开来,看到更多的问题所在。虽然只是小小的一步,却也是弥足珍贵。
“我与你想法相同。或许是我们先前太过小家子气了,总认为驭天教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但其实驭天教贵为西域三大神教之首,确实是不屑于做这些事情。我们有些鼠目寸光了。”
曹誉德三人皆是面面相觑,没想到曹老太爷会如此自省,甚至有些长他人威风的嫌疑。
“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曹老太爷又道,“犯了错就该反省改正,否则只会一错再错。誉德,秋韵你们都是十分聪明的孩子,但身在高位太久,听了太多的谄媚之言,飘飘然了,便眼高于顶,自以为已经站在了高处。我将前几日送给苏异的话再送给你们两人,莫要坐进观天,要抬高眼界方能入海化龙。现在就开始自得,还太早了些。”
曹誉德和宋秋韵,一人是曹家之主,北玥城的土皇帝。一人是神女宫长老,宫主之下地位最高者。此时却被曹老太爷教训得连连点头称是,满脸“谨遵教诲”之色,丝毫没有半点上位者的风范。
苏异见两人被叫做“孩子”,也是暗道好笑,却被宋秋韵狠狠瞪了一眼,连忙止住了笑意。
颜祁白见两人被曹老太爷当着一个小辈的面教训,也觉得有些可怜,便替他们解围道:“说起来,此事还是你们神女宫比较有发言权。虽然不在一个量级,但同为神教,运转的方式应该有许多相同之处。”
所谓“神教”便是以供奉神尊,吸引信众为主的教派。像真武剑派之流,虽供奉着“真武剑神”,但其实主要还是传授剑术吸收学徒,以师徒传承的模式运转。而“真武剑神”的由来更是被许多人诟病其为杜撰之物,是为了吸引学徒而编造出来的。
至于盐帮,金狮帮之流便更不用提了。
苏异也是第一次听说神女宫是神教,却不知道供奉的是哪一尊神。
对于颜祁白所说的“不在一个量级”,宋秋韵有着清醒的认识,也不做争辩,谦虚道:“神女宫偏安一隅,没什么野心,信徒只局限于蔚州一带,以锦东为主。这样体量的确和驭天教差太远。但说起经营之法,确实是大同小异。神教的生存,无非就是吸收信徒。有了信徒源源不断的香火供奉,便有了千年流传的资本。这是立足之本,任何神教都不能例外。”
苏异沉吟道:“如此说来,难不成驭天教真的是为了吸收信徒而来?若是那样,作为一个西域教派,荆无偿何来的自信斗得过本土教派?既然斗不过,吸收不到足够的信徒,他们这般兴师动众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些。”
气氛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似乎是苏异触及到了什么禁忌一般。
“北玥城没有本土教派。”曹誉德叹气道。
“怎么可能?”苏异自然不信偌大的一个城池里会没有一个主流的教派。就如驹铃所说的,信仰对于百姓来说是多么重要。而有多重要苏异不知道,但至少一定不会没有。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