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清楚知道自己中了迷香,但是目光四下搜寻,竟然找不出那香源在何处,更不明白顾览是以何种方式让他中招的,两人走进诊室横竖不过几句话的时间,他却已经中了这么深,额头冷汗涔涔,连说话眨眼都觉得费力。
“不错,我的确是知情人,但我不是十三金的人,”老叫花十分吃力地缓慢说道,“当年他们放火烧了我的村子,我躺在尸体堆里装死才逃过一劫,那红蚺老怪担心留下活口,就在村子里各处洒满毒虫,有一条钻进了我的右膝,我忍着锥心剧痛将那虫子徒手揪了出来,最后算是从阎王手里捡回一命,但这条腿从此也废了。”
顾览笑而不语,边听边点头,等叫花停下许久才道:“原是如此,看来是在下误会前辈了,顾览给前辈陪个不是。”
“你先给我解,解了这……”话未说完,老叫花一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廖雪婵听见动静走进来,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转身关上诊室门窗:“馆主,这人要怎么处理?”
顾览见她神情冷厉,语气间带着一股寒气,好像已经默认了要让这叫花人间蒸发似的。顾览抬手叫她放轻松:“方才我突然想起来,先前破解过娑婆堂的十八种独门秘药,那册子你还留着吗?”
“当然留着,”廖雪婵道,“能把这么要命的东西乱丢,恐怕也只有馆主有这般心量了。”
顾览当做什么也没听到,笑了笑:“咱们今天还差一个病患没医,我想试试以毒攻毒的方法,看能不能治好这位老哥的腿。”
廖雪婵讶异无比:“馆主要给他治腿?可,这人私自贩卖烟华馆的名额,诋毁咱们的名誉,不修理他就是好的了,怎们能白给他看病呢,再说他也没有付钱。”
顾览摇摇头,略作古怪地挑了下眉:“等他醒了再收吧,别看他穿成这种样子,其实有钱得很呢。”
“可他若真是十三金的盗匪,馆主岂不是救了个祸害?”廖雪婵仍旧十分担忧。
顾览道:“十三金早在几年前就被证实覆灭了,我方才也不过是诈一诈他而已,那一通胡编不足为信,不过此人与红蚺老怪有关倒是肯定的,这事日后再说吧。”
随后,廖雪婵找来了记录魔教秘药破解之法的簿子,顾览从头到尾翻过一遍,挑出一则对克蛇毒的“鸩血”,照着原方配比出两份,一份用来给老叫花祛腿上的余毒,一份自己留着。
两日后,廖雪婵告诉顾览,那老叫花腿好了之后趁夜里没人看管,偷偷从病舍跑了。顾览看上去倒不怎么意外,只是淡然问道:“他给钱了吗?”
廖雪婵气愤道:“不仅没给钱,还把咱们一只几十两银子的青瓷瓶顺走了。”
“唉,这下亏大发了。”顾览道,“不过没关系,昨天我让廉木把他藏在佛像底下的几百两黄金刨了出来,这几日被咱们扣着,他没工夫回去处理。那只花瓶就送他当做跑路的盘缠,只希望这老哥腿脚便利以后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再来医馆排队捣乱。”
廖雪婵刚要走,又被顾览喊住:“对了,以后病舍里头所有的瓶瓶罐罐,底下都涂上漆胶。”
这日天朗气清,一大早上,医馆门外踏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来者共四人五马,其中一匹空的紧跟在队伍之后。四人里有三名壮硕青年,皆是赭色劲装,背负重剑,各个眉头紧锁目露凶色,仿佛几只未点着的粗炮仗。
为首的是名妙龄女子,二十出头模样,标致英秀的一张清水脸,眉目间尽是飒爽之气,她穿一身凤凰似的朱红,身量高挑纤瘦,玲珑细腰上缠着条墨金色鳞纹长鞭,率先跳下马来就要往医馆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