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跑就是十里地,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一个凉亭,两匹马在凉亭外吃草。
吁!!!
穆堇拉紧了缰绳,身下的马在凉亭外停下了,她先跳下了马,然后扶曹青槐下马。
雷钦站在凉亭的门口,邹涟百无聊赖地趴在栏杆上,手上捏着一根狗尾巴草,听到动静,头也没有抬一下。
穆堇很识趣地没有进凉亭,靠在凉亭柱子上乘凉。
曹青槐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地进了凉亭,未语先笑“怎么了?可是天气太热了?我们两穿成这样好像双生子。”
似乎是被曹青槐的笑感染了,邹涟的心稍微打开了一些,她转过身看向曹青槐“如果,我是说如果,遇到的贼人,你爹娘算了,不说了。”
邹涟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这件事,曹青槐心理咯噔一下,不过也没有问,只是拉了邹涟的手在石凳上坐下“以前我爹在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替我摘下来。现在,我爹不在了,我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什么月亮,他就是我的日月星辰,如今,我不求大富大贵,所求的只是我曹府众人平安无虞。小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爹每次出门时,娘都叮嘱他注意安全,平安归来。原来,平安才是最大的奢望。”
是啊,平安才是奢望。
邹涟心中迈不过去的坎是自己的父母弃自己于不顾,她伤心难过的是自己被他们放弃过。
虽然知道爹受伤了,阿兄去搬救兵,娘只是一个弱女子,可是,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那一次,除了奶妈死了,其他的人都活下来了,外祖一家都说他们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邹涟却再也难以从那一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有时候明明笑着笑着就会哭,哭着哭着就会更难过,她知道自己是在钻牛角尖,但是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就像刚才,陆氏只随便提了一句,她就恶语相向,那些话,所有人都不知道说了几百遍,可是,伤口还未结痂,每撕开一次都是鲜血淋漓。
“两年前,今上登基,我们全家进京朝贺,半路上休息时,我突然内急,奶妈带我去树林里,这时贼人突然来了,我爹娘他们带着所有的人仓皇而逃,我和奶妈回来的时候发现了贼人,奶妈让我躲起来,自己引开了贼人,后来,后来是雷钦回来找到我的。”邹涟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她的语速很快,似乎这样,当初的那一幕就能快速地划过。
曹青槐见她坐在石凳上,缩成一团,这才明白为何这位邹小姐总是如此阴晴不定,一点点事情就会痛哭不已。
“我知道不该埋怨我爹娘,当时我爹受伤了,我阿兄去找救兵,我阿弟伤了腿,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邹涟泪如雨下“我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是,就是控制不了。”
这样的邹涟看起来弱小无助,曹青槐身子前倾,揽过她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安慰她“你没有错,你爹娘也没有错,错的明明是那伙贼人,为什么你要用他们的错来惩罚自己和你爹娘呢。我爹去世之后,我娘总是埋怨自己,说当初不让我爹出门就好了。我三叔也埋怨自己,如果他能替我爹分担,我爹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就连我祖父也埋怨自己,怨自己身子不济,一家的重担都压在我爹身上。可是,这些与他们有什么关系,错的就是那个伤害我爹的人,得到报应的应该是他,而不应该是我们。”
不知为何,曹青槐说着说着眼睛就泛红了。
邹涟侧头看向她,见她眼里蓄满了忧伤,都是经历的意外,她的爹爹已经没有了,而自己一家人都在,是啊,平安才是奢望,况且那伙贼人都被颜家公子就地正法了,犯错的人已经死了,她何苦要折磨自己和爹娘呢“谋害你爹的凶手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