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叫花子!”
齐桉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那一道白光飞过,直入眉心,等到她清醒过来,就听见有人在她耳边怒骂,声音愤怒,十分嫌弃。
她一睁眼,便看见下方一个男人拦住一个叫花子,小叫花子穿着破破烂烂,草鞋磨破了跟,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十分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
男人十分不客气,骂骂咧咧:“敢拿我的东西?给老子逮着了吧!北边下来的蛮子给我滚远点!”他说到这,上手抓住面前叫花子的手腕,一把将她手里的馒头抢过来,咬牙切齿,“小小年纪就干偷鸡摸狗的事,我今天就把你的手剁了!”
他说完这话,一把抽出自己身后的砍刀,拉着叫花子纤细的手腕,死死按在旁边的木头上,作势便要砍了小叫花子的手。
这动静引来周围的人驻足,有感兴趣的人围观,也有人拉着孩子匆匆而过,更多的则是看一眼便漠不关心的转过头,局势动荡,现如今到处都是乱窜的流民和南下逃生的蛮子,做偷鸡摸狗事的人不少,没逮到是运气好,若是逮到了,废一条胳膊和手都是常事。
这一刀举起砍下,就在一瞬之间,突然听到男人惨叫一声,惨叫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捂着自己的手,砍刀落在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这叫花子,向后快速退了几步,这会也不骂骂咧咧叫她“畜生”,而是换了个词,变成“妖物”。
众人只见一只长着人脸的鸟妖跳了出来,齐桉从上方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是人面鸟来。这人面鸟还是个幼鸟,长着一张皱巴巴的婴儿脸,辨别不出性别,但嘴上的利齿流着血,发出奇怪的“吱呀吱呀”声,有些示威的意思,嘴上叼着一块皮,是方才男人手上的一点皮肉。
这变故让人群中尖叫起来,妖物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愣住,人面鸟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小叫花子一把抱起来,未等其他人回神,这叫花子便头也不回的推开人群,疯了一样朝远处跑去。
齐桉只觉得自己意识是被黏在这叫花子身上,她跑,自己也跑,一直等到对方带着那人面鸟跑入了偏僻的林中,突然被沿路的石字绊倒,倒在了地上。
小叫花子十分狼狈,但却用手死死护住方才的人面鸟,等到起身,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偷的馒头滚了几圈,白面沾了泥土,却还是放在了自己嘴里,一边吃一边走,剩到一半时突然停下,小心翼翼的递到自己怀里的妖鸟面前。
这会儿齐桉突然意识到,自己在看的这一段过往,就如同此前荧幕上的死生门一般,她意识到这里是谁的过往与记忆,突然对这背影的主人感到强烈的好奇,这好奇混合着一种强烈的直觉,她意识中的眼睛只在上方,犹如苍天一般的存在,紧紧盯着下方这脏乱的乞丐。
强烈的好奇像是拥有莫名的推动,在这股好奇的预感中,她看着这叫花子走向河边,将怀中的妖鸟放在一旁,捧起水来喝了几口。
等到这些都做完,叫花子终于转过头,齐桉终于得以看见这记忆主人的脸,这张脸洗净后转过身,用手捧起水,小心翼翼的递到人面鸟的旁边,雏鸟伸长脖子,皱巴巴的脸凑过去,发出婴儿咿咿呀呀的声音,亲昵的朝她手中探过去。
这女孩在喂食中扯开嘴角,由衷的微笑起来,与齐桉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看上去有些羞涩,不好意思,但十分真诚。
齐桉不知为何心里松了口气,正如同她的预感一样,这个叫花子就是名叫阿云的女孩。
此时的阿云同她们相遇时相比还小点,十来岁的年纪,穿着破烂,孤身一人。唯一不同的,是身边有一只人面鸟。
她带着这只人面鸟小心翼翼的躲在这片林中,直到有人抓到了她,大骂她为妖物,手里拿着砍刀与斧头,囔囔着天下大乱,人妖作伴,断不是人子能干出的事。
这句话骂完,一群人便围住她,此时她已十四五岁的模样,这时的人面鸟已经长大了不少,幼鸟已有犬类一般大小,在地上朝着这群人类发出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