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清城市的天空下着霏霏细雨,雨水打湿了行人的面庞和头发,所有没有携带雨具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
时小龙把王星送到了市公安局的大门口,公安局和纪委相隔不远,直线距离500米,道路拐弯距离1000米。王星撑开手里的雨伞,时小龙调转车头准备回养老院,他还是那边的安保队负责人。
突然跑出来三个人,一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和一个怀里抱着几岁幼儿的女人。“王书记,你救救我们,不,救救他们娘俩就行。”话没说完,那男人扑通一声跪到了王星面前。
与此同时,嚓的一声急刹车,刹车声落下的瞬间,时小龙已经来到王星的近前,将王星护到了身后,摆出了动手的架势,大声问道:“快说,你们是谁,有何企图?”
跪在雨水里的男人,嘭的磕了一个头:“我是上次对王书记动手的混混,我在看守所被拘留了几天,接受了惩罚,我刚出来,刀疤强要对我一家三口赶尽杀绝。王书记以前和我说过,我妻儿活不下去了,可以来找他……我觍着脸来了,实在是没有其他活路了!王书记,您就好心救救他们孤儿寡母,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王星、时小龙盯着这个浑身已湿透、头发贴在头上的男人,辨认了一会,终于记起了河畔明珠酒店旁边的公园里对他们发动偷袭的七八个混混中的那一个,被时小龙快速制服受了轻伤在逼问中第一个供出幕后之人的胆小怕事者。
那个胆小怕事者,在王星那句“谁先供出幕后老大和始作俑者,可以代为向警察求求情,拘留期限减少一半”的诱惑下,第一个变节投降,主动供出了他的老大刀疤强和始作俑者出黑钱的方伟。虽然他在当场向他身边的混混兄弟们道出了他争取少被拘留几天的原因,但是混混们所谓的江湖道义是不讲人性的,你和他讲讲家世悲惨,他和讲兄弟仁义。混混们认定他背叛了老大,背叛了帮派,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这个“胆小怕事”的男人,名叫白云飞(挺有诗意的一个名字),在拘留期间,就被他的兄弟们收拾了几次,他满心以为让兄弟们出出气,事情就可以翻篇了,他早出来几天也没当回事。哪知前两天,白云飞的兄弟们一个个被放出来了,他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屡次被下狠手,今天竟然找到了白云飞租住的小屋,先是一顿打砸摔,还要对他的妻儿动手折磨戏弄。
白云飞被逼到无路可走,他趁混混们不注意,掂起菜板上那根擀面杖,胡乱挥舞了一通,逼退了混混们,他扶起地上的母子俩,跑到楼下正好赶上路边的一辆出租车,逃之夭夭又没有去处,想起了王星……
其实混混们在对王星动手前,也大约了解过王星的工作职务、性格爱好、为人处世,现在的混混世界不同于一样,只知道拿刀砍人的世道已经到了末途,现在的混混也讲究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白云飞知道王星的官声还是很不错的,也没有不良嗜好。
所以,到了穷途末路的白云飞决定最后赌一把,赌赢了就能救妻儿一命,赌输了就带着他们娘俩三人一起到龙河大桥上,跳进龙河河水里洗尽这一辈子的罪孽……
王星就是白云飞赌局的荷官,怎么赌怎么打牌怎么出牌什么规则,白云飞都把决定权交给王星,王星是他最后一把赌局输赢的主宰者。白云飞怂了,认命了,累了,倦了,活腻了,这操蛋的人生啊。
白云飞出生在单亲家庭,母亲是一名工厂女工,他长大后,母亲把他往一家剧团一送,就去找寻属于他的生活去了,除了最初两年的学费,以后就彻底失踪了。白云飞在剧团里亦工亦学,坚持到十八岁成年,剧团经营难以为继,大家散伙自谋生路。
白云飞学习了杂技表演,学习了话剧表演,学习了装扮小丑,因为剧团团长老说小孩子艺多不压身,但直到剧团散伙,白云飞才发现自己所学在社会上一无是处,古往今来的街头卖艺者,已被电影院里影视作品上的演员们替代,没有了生存空间。
为了活下去,白云飞又跟随一位车站认识的“神偷”师傅学习了开锁和夹别人钱包的技术,也算是勉强可以养活自己。但是随着车站等公共场所一次次的严打,和公安部门的天网系统监控摄像头的无处不在,白云飞又一次失业了。
这一次,白云飞终于找到清城市最大的黑社会帮派,经给中间人送了个大红包,中间人当了推荐人,把白云飞保荐给了刀疤强当手下。刀疤强接任务,然后根据混混们的特长安排活儿,根据任务完成情况,能拿到或多或少的“奖赏”。
白云飞在经常吃饭的餐馆,和在餐馆打工的学生妹产生了感情,两人一来二去对上了眼、发生了关系,学生妹诞下了如今的孩子。本来之前还能勉强养活自己的两人,因孩子体弱多病、买辅食奶粉尿不湿等等开销多了,生活那是一日比一日艰难。
前不久,白云飞和刀疤强的几个手下接到一个任务,偷袭一个纪委上班的硬骨头,有人看他不顺眼,这个人叫王星,是个不大不小的官,谁敢接报酬翻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于是白云飞毫不怀疑接了任务,要务必将王星打到重伤残疾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