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洬愣在原地,感到心跳变得很快,跳声很响亮,好像要蹦出来。因他一直在等待的,每日都在等待的锦缎,终于出关了。

    两年过去,北溟洬那个头已接近锦缎了,他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但是更长开了些,渐渐脱去稚气,愈显得玉树临风。

    锦缎打量他一瞬,将他的新形象覆盖去旧的,这便几步飞扑,将北溟洬紧紧抱在怀里。他攒了许多话,待要一一说来,先感到一阵透身的风过,是北溟洬掐了个净尘诀。

    “洬洬,”锦缎的语气哀怨而委屈,“你别嫌弃我……”

    北溟洬伸手环住他,拍拍他的背,不是嫌弃他,嫌弃他脏罢了。现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锦缎,闻起来就舒服了,就像是薄荷和马鞭草洒了阳光,清灵灵的,有一丝淡淡的甜。他因此埋在锦缎颈窝,深深呼吸两口,温热的吐息让锦缎又痒又颤,也更加抱紧他。

    “……还有修为,”锦缎的语气随后变得无比沮丧,眼也不眨地瞧着北溟洬,几乎挂上泪珠子,“洬洬已经化形了,可我却真是没用。”

    北溟洬这才注意到,锦缎并未突破,他的修为仍旧停留在炼体境界。

    在北溟有一种说法,能否化形是妖生一道大槛,只有脱去兽体,化为人形,像那创世仙人一般的模样,才算是真正跨入修炼。那些天赋不好的妖怪,一辈子都会被阻挡在化形之外。

    锦缎垂下眼睛,重逢的欢喜已全部散去,只剩满面愁容。他松开怀抱,转身背对北溟洬,“洬洬会嫌弃我吗?”

    “不会,”看他黯然神伤,北溟洬有点急,忙道,“你……你这样勤奋……”

    “天赋不济,可不是光有勤奋就够了。”锦缎幽幽一叹,转过身来,牵着北溟洬的手,又带上笑意,“但洬洬不嫌弃就好,我会继续努力,洬洬对我多一些耐心,等一等我,好不好?”

    北溟洬自是点头。

    “洬洬,”锦缎深深望他,“你真好。”

    北溟洬觉得脸上有点烧,亦生出一种错觉,锦缎会亲一亲他。就像在焰山那天早上,锦缎为他上过药,蒙上他的眼,极轻柔珍重地,亲一亲他。

    他因此而握紧锦缎双手,静静地等待,却听锦缎问他,“我闭关的时候都没有水池子,好久好久不曾沾水,鳞片都要枯裂了,一会儿洬洬帮我洗澡好不好?”

    那错觉便终究只是错觉。

    北溟洬有话要对锦缎说,正应该寻个私密处,闻言虽有些不明不白的失落,还是点头。

    给温卿简单传讯,他便给锦缎的云舟载走了。一眨眼功夫,他已进入锦缎几年前置办的小院。这小院设在海底,不过有结界隔断海水,内部干爽洁净,倒也符合北溟洬心意。

    而后锦缎的鳞片是洗了,北溟洬酝酿了很久的话却没来得及出口,他给锦缎擦头发的时候,那妖怪化出蛟尾缠他,在他肩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