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宫中诸事,九歌带着两位公主慢步走在秦宫之中,登到高处俯瞰长安城,已经听不到远处传来厮杀征战之声。墨云昏黑,狂风卷起檐角的惊鸟铃,惊起一群鸦雀飞向远方,九歌喃喃道:“起风了……”
带两位公主走下重楼,一路回到华阳宫,只见之前苻坚身边的宦者正等在宫门前,见九歌来,快步向前禀报道:“张夫人,陛下命臣来通传,陛下不日将去往五将山,陛下欲带夫人及中山公苻诜还有两位公主同去,还请夫人早做准备。”
九歌看着来人,问道:“陛下为何突然有此决断?”“帝出五将久长得”的谶言她听过,但是苻坚若是相信这些的人,当初也不会一意孤行执意攻打东晋。难道是说,大秦的帝王,也萌生了惧意和退意?
“奴不知。”宦者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中宫之中,苟云从苻宏处知晓了此事,大发雷霆:“他要带那妖妇和他们的孩子去往五将山逃命,却把你我母子留在长安以饲燕贼,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啊!”
说着扫落了案几上的她素来最爱的茶盏,拉着苻宏说:“他走,必定带走大队人马,你不在战场之上行军打仗,那些行伍之人,怎会听你差遣?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万一……万一守不住长安,你我母子岂不危矣……”
苟云所言,苻宏如何不知,但是转念一想,苻坚曾许诺会留大队人马给他,于是对苟云劝道:“母后,西燕人来势汹汹,国仇家恨均朝着父皇一人,若父皇留在长安,长安城破,不过早晚的事。”
“如今父皇执意去往五将山,为日后计,西燕人若追去,那长安之围可解,父皇若死于燕贼之手,那我即刻便可登基。若西燕人执意击破长安,儿臣若因此身死,也还是保住了父皇。”
“今日父皇诏我前去,便是交代此事。我将此事说给母后听,是希望母后相助于我,若父皇带着张夫人走,宫中诸事还劳母后操持,勿要使后方大乱,扰乱军心。”
苟云拉着他,连忙摇头,对苻宏说:“燕人残暴,皆无情无义之徒,当初我见慕容家的人便有此感觉,但耽于你父皇信任慕容氏族,我才没有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如今看来,当初我的直觉没错。”
“宏儿,你是母后唯一的儿子,大秦的太子,你为国为民,本无可厚非,母后支持你是应当的,你母后我出身将门,就算提刀上阵杀敌,也是做得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父皇突围不成功被杀,你也没有守住长安城,你我母子二人,应当如何?长安宗族数千人,又当如何?”苟云忧心忡忡。
“母后,若有此日,那儿臣会回宫来带走母亲,带着宗族数千人投奔东晋,东晋有我熟识的人,此人如今大权在握,我不信以我秦国太子的身份,东晋不会对我以礼相待。”苻宏说着,其实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宽慰母亲罢了,只愿事情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几日过后,慕容冲带着西燕大军在城外休整,忽然看见一队人马突围出城。
“陛下,是秦主苻坚!”西燕部将当初在与秦军对战只是见过苻坚,十分肯定自己所见之人就是苻坚。
见一群人突围出城,扬长而去,慕容冲皱着眉头说:“不对,不可能,苻坚不可能放弃长安,这一定是计,一定是苻坚找人乔装成他的样子,想引大军前去,以解长安之困。苻坚等人肯定还在城里,不能上当!”
慕容冲向众人说道:“且不说苻坚不是怯战之人,再者,你们想想,若是你们要逃,会这么大张旗鼓抛头露面吗?必然不会!所以只率一队人马追击即可!若出走之人不是苻坚,那我们不必上当;若出走之人是苻坚,秦军之中无人可用,长安可破矣!诸位不是想知道苻坚在不在城内吗,即刻点兵,随我冲杀入城!”
众人领命,退了下去。
苻宏站在城楼上,看见西燕大军未动,只派了一队人马追去,知道秦人与西燕之间,必有一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