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抱着怀中啼哭的婴孩,被陆暄暄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不知所措:“怎么会?为什么会错信了师哥?你把话说清楚。”她陡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静下,定定望着陆暄暄:“陈其翼这些日子的确是生病了。”
陆暄暄面颊湿淋淋,她死死抓住飞花的手,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滴落:“来不及说了,把孩子放进你带来的包袱里,柳季榕在外面等着你,他会掩护着你们离开。”
飞花似乎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她没有再问下去,将给孩子带来的衣裳小鞋的包袱统统抖落出来,动作愈加慌张。
襁褓里的婴孩儿放在了包袱皮上,陆暄暄的手握住女儿柔软的小手,孩子的小手是那样的柔软,双眼还没有睁开,张着小嘴儿迷茫的啼哭着。初临人世,她身为人母来不及给她喂上一口奶水,就要面临这种骨肉分离的锥心之痛。
紫禁城里炸响了绚烂的烟花,鞭炮声此起彼伏,婴孩儿的哭声淹没在了这份喧嚣里,陆暄暄心痛如绞的望着自己啼哭的女儿由师姐放入包袱里裹好,当她目送着师姐夺门而出的那一刻,终于撕心裂肺的失声痛哭。
她怀胎十月,从未落过一滴泪,为了腹中胎儿能够顺利的成长,她将自己置身在沈朝一片并不真实的梦幻泡影之中。
却在这一刹那,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伴随着周身彻骨的寒意,她哭昏了过去。
待得陆暄暄醒来时,已经是夜深了。
沈朝一袭藏蓝色纻丝服制,他抱着怀中的婴孩儿,笑得开心而满足,他蹲下身来,将襁褓里熟睡的孩子给陆暄暄看,这是陆暄暄的儿子,他是先出来的,算是哥哥了。
沈朝脸上的笑意尤为浓烈,低声喃喃着:“阿星,你看,咱们儿子的眉眼长得和你很像。”
“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叫陵游好不好听?陵游是一味药材,又名龙胆。他将来会是这万里山河的主宰,是这人间的帝王,我希望他能拥有龙的胆魄。”
“他连哭声都是那么的嘹亮,有我辅佐他,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沈朝望着面容憔悴的陆暄暄,凝视那双眼中前所未有的寒意。
沈朝渐渐平静,他让乳娘将孩子抱走,坐在了床榻边,探出手来,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轻声的问陆暄暄:“我们的女儿呢?是不是让花儿带走了?你觉得我会伤害我们的女儿么?我怎么会害他们呢?”
陆暄暄凝视着沈朝,内心的恨意终于流露到了眼中,她死死的盯着沈朝,一字一句道:“你骗了我。”
沈朝似乎笑了一下,鼻腔轻轻地喷出了一声笑意,他将炭炉上烹着的药轻轻倒在了碗中,徐徐的水流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有条不紊的端起了药,手里的白瓷勺轻轻搅动着药汁,薄唇轻轻吹了吹,舀了一勺药,递到了陆暄暄的唇边。
“你才生产完就大哭了一场,伤了气血,得好好调养着身子。”
温热的勺子轻轻触了触她的唇边。